“檢測到患者神經元活動異常,請注意,是否需要注□□神舒緩劑?”
正在打盹的托馬斯醫生登時跳了起來,“第三組跟我一起,記錄身體數據,對大腦進行全面掃描。”
整個地下區域很快熱鬧了起來,不時有數據傳達的滴滴聲響起。
周尋星很快趕了過來,他還穿着居家服,神色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托馬斯拿着整合好的數據迎了上去,“顯示精神有特殊異響波動,不排除是自體在進行恢複刺激,但強行脫離鍊接和毀壞神經鎖已經對小白的大腦造成了極大破壞,也有可能隻是破壞引起的神經反射。”
“大腦是無比精密的機器,我們并不能将所有信号都認為是好的。”
周尋星打斷了托馬斯,“會好的,他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孩子。”
該死的,如果他知道這扇門後面是聖慈孤兒院,他絕對不會推開。
孤兒院的牆壁永遠都帶着股泛着潮濕的黴味,對于階白而言這是很熟悉的味道,走廊前再拐個彎就能看見通往地下煤房的門。
燈光逐漸變暗,隻有自己的腳步聲在響。
一股巨大的力突然從背後襲來,于階白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煤屋的燈光斷斷續續,照在為首的紅發男孩臉上,他把于階白提起來,拖到了煤堆邊,“你藏起來的東西呢?”
“喂,臭婊子!所有人都要聽我羅拉的,知道嗎?”
于階白知道自己剛好擋在了放木雕的地方,他沒說話,隻偏頭看向自己的手,因為環境的原因,比同齡的孩子要粗糙,虎口上有一顆紅色的痣。
啪啪的巴掌聲響起,于階白的直覺告訴他應該反抗,但他愣在原地什麼都沒做。
血濺在了虎口,紅色愈發明顯。
紅色?
“喂!”尖銳的聲音仿佛要刺破耳膜,“回答我的問題!”
那個名字在記憶中斷片了。
眼前的一切在跳動,視網膜上的圖形不斷變化。
紅色的花,男人的手,擺在梳妝台上的紅色蘋果。
鮮豔的火,對,蘋果樹被火燒死了!
火焰中他看見了院長的臉,可一切閃回得太快,他無法真正分辨出那是誰。
“你是誰?”
他聽見自己在問,但這是記憶中已定的事,所以不會有人回答他。
“抱歉,很痛吧。”
随之響起的是女人充滿關懷的聲音,他低着頭,看見一雙修長的手,不熟練地為他包紮傷口。
女人食指腹和中指第一指節的繭擦過他的皮膚,留下奇怪的溫柔觸感。
“謝謝你,院長媽媽。”他聽見了自己平靜無波的聲音。
女人帶笑的聲音響起,“這是什麼新的扮演遊戲嗎?媽咪的小月亮。”
他擡起頭,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她的臉像用像素片拼貼的馬賽克。
但他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那位院長,她看起來很年輕,給人的感覺像朵飄逸的雲,而不是一株即将枯死的樹。
他循着記憶中的本能握住了女人的手,用一種撒嬌的語調抱怨,“我摔得很疼,我不想訓練了,你可以幫我去跟周先生說嗎?”
女人心疼的動作一頓, “哦,這可能有點難度,但我會幫你的,我們都知道周先生是個寬容的,呃.....人”
很明顯這個愚蠢的年幼自己被唬住了,但他沒辦法說話,隻能被女人哄進了房間。
“訓練得怎麼樣了?”頗具威嚴的低沉男聲從頭頂傳來,記憶中殘存的本能促使于階白擡頭。
他看見了蒼茫宇宙中的一顆星星。
“病患的神經元活動已暫時平靜,根據檢測結果顯示,記憶鎖的自毀程序激起了患者的神經元反抗,但由于患者本身神經元因事故有過受損,且後續治療未能跟上,這反而加具了他的神經損傷。”
“目前我們能給出最佳的解決方案有兩種。”
“方案一是最保險的,也就是對大腦記憶進行全方位清除,但是會保留患者的一切原有能力,他對自己和世界仍有認知,隻是不包括…”
旁邊的研究員适時給了他腰部一擊,這位強忍着說完了接下來的話,“對過往的所有記憶。”
旁邊的研究員不易察覺地為同事的耿直歎了口氣。
“第二種方案的成功幾率預估最多隻有50%,切割壞死的神經元部分,轉而新的機械神經元代替,但目前這種産品還在研究研究階段,目前人體樣本實驗數不足,對其可能副作用還沒有具體的評估結果。”
旁邊的研究員徹底低下了頭,這兩種結果都太差勁了,死緩和變成植物人有什麼區别嗎?
有的,畢竟他們現在馬上就會被執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