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在上——你可算搭理我了。”他笑着,眸光潋滟,頃刻間融化了我心裡的積雪。
面對他這張美好到過分的臉,我總是很難真正生氣。
我在心裡唾棄自己,行動上很誠實的停下了掙紮,任由他将我帶着走。
剛出店門寒風就迫不及待的灌了進來,我打了個哆嗦,本能的往他懷裡靠了靠。
他輕笑了一聲,用手裡的大衣裹住我,然後摟住我的肩膀繼續走。
“你要帶我去哪?”我沒忍住皺起眉,“我可不認為這冰天雪地是什麼适合聊天的地方。”
“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西裡斯側過頭無奈的看向我,“我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我沒再回話,扭過頭去看路邊的廣告牌。
西裡斯依舊在喋喋不休地說着話。
他告訴我他在波特家的新房間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每天早晨他拉開窗簾就能看到不遠處的一大片向日葵田——他說詹姆的媽媽艾琳女士做得一手好甜品,新出爐的黃油餅幹可比之前從詹姆那分來的好吃多了——
我漸漸将頭扭過來,盯着他的後腦勺看。
他的頭發又長了,但是鬓角處打理的很整潔,幾簇發絲偏離航道,俏皮地随着主人的走動一晃一晃。
他現在很快樂,我由衷感到高興。
我想或許我們應該好好地坐在一塊喝一杯,慶祝他的新生活、我的新世界。
于是我也這麼做了,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朝我看過來。
“雪停了。”我對他說,“去破斧酒吧來瓶雪莉酒吧。”
他怔了怔,然後是狂喜。
“我本來還打算帶你去那邊新開的茶館呢——不過既然你提出了這個要求,那麼走吧——”
看着他的笑顔,我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西裡斯卻在這時收斂了笑,一臉認真的望着我。
這種帶着直白的擔憂的眼神讓我有些不自在,我擡起一隻手摸上鼻尖,借此錯開他的視線。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但我依舊沒勇氣開口。
我沒辦法不去想他對雷古勒斯的态度,也沒辦法将自己最醜陋的一面給他看。
于是我和之前一樣自私的将這一切藏起來,隻要我不說,他就不會知道我的卑劣,隻要我不說,他就不會從此對我厭棄。
“膽小鬼。”稚嫩的童聲讓我有些恍惚,“奧維拉·希普森,你真是個膽小鬼。”
……祂怎麼又出現了……
“本大爺愛什麼時候醒就醒,你管得着嗎?”胖娃娃毫不客氣的說道,“要我說,你就該告訴他一切,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他就——”
「他會從此讨厭我。」我在心裡默默的說道,「他會覺得我惡心、虛僞……」
“……哈!你怎麼知道?”胖娃娃顯然覺得我不可理喻。
「我就是知道。」我踢了一腳邊上的積雪,西裡斯此刻已經收回了視線,拉着我的左手手腕緩慢的走向破斧酒吧。
西裡斯·布萊克厭惡黑暗,一直如此。
他讨厭傳統的權威性,反對血統的高貴論,他向往他所暢想的自由,并願意為此拼搏、鬥争。但他同時也是一名布萊克,他生來高貴,盡管他極力改變着卻還是藏不住骨子裡的傲慢。
他是一頭獅子,但足夠精明——因此,他不會接受背叛,更不會原諒背叛。
視線停留在我被他攥着的手腕,我咬了咬牙用力掙開。
他有些錯愕的回頭望向我,我抿了抿唇。
“我認識路。”然後,我飛快地低下頭,大步往前走。
身後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西裡斯似乎還站在原地。
我腳步微頓,最後卻沒有停留。
我是個膽小鬼,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