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高專的了,在盤星教中發生那件事情後,他的腦海中就一直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回響着對方的質問。
這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現在夏油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思考回憶自己的人生。
有一次他在學校裡遇到了九十九由基,他們一起談論了關于如何讓咒靈全部消失的方法。
九十九由基的想法是讓所有人的都失去咒力,成為天與咒縛。
而當時夏油傑想到的是讓所有人都能夠控制自己的咒力,成為咒術師,或者說讓會産生咒靈的普通人全部消失。
當他自己提出這個想法時,那一聲質問再一次浮現在了腦海中。
“所以是什麼讓你變得理所當然地“漠視”生命呢?”
一瞬間他回過了神來,同時也被自己的想法給吓到了。
他比之前任何一次思考都要清晰地意識到這句質問的肯定性。
過去他會認為自己會保護弱者,保護那些普通人,所以會抱着僥幸地想這句話是錯的,他明明很在意生命,不然也不會保護這些人,不會想要理子妹妹能夠活下去。
但是現在他騙不了自己了!
九十九由基之後說了什麼他已經無暇顧及了。
夏油傑腦海中這句質問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語氣越來越重,聲音越來越響,最後變成了他自己的聲音。
夏油傑突然站起身,對着還在說話的九十九由基說了一聲抱歉,就急匆匆地跑去衛生間,在洗手台上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那個他的聲音還是沒有消失,甚至開始說起了惡劣其他話。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可真是狼狽啊。”
夏油傑擡起頭看向前方的鏡子,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漂浮在他的身後。
吓得他跌坐在地上,對方則飄到他面前捧腹大笑,嘲笑着他的狼狽樣。
不是錯覺,夏油傑努力平複心情,打量着對方。
這是另一個自己,但是這個自己有些不一樣,他是年幼時的夏油傑,大緻是十二三歲時的模樣。
普通的灰色衛衣加黑色短褲,一雙白色運動鞋,頭發披散着,長度才到下巴。
是他還沒有得知咒術界時少年的模樣。
他看着少年傑,對方沒有咒力,并不是咒靈,也不是什麼詛咒。
“你到底是什麼?”他皺着眉問道,眼神警惕地盯着對方。
少年傑挑眉,一臉嘲諷,“還能是什麼,這不是很明顯嗎?蠢貨,我就是你啊。”
夏油傑張嘴還想說什麼時,少年傑像是知曉他的想法一般,打斷他說道:“我可不是因為詛咒那些亂七八糟什麼的才會誕生的,蠢貨。”
難道還是我瘋了不成嗎?夏油傑心裡不爽地想着。
“沒錯啊,你就是瘋了,我才會出現的呢。”這一次夏油傑知道對方确實知曉他的想法。
夏油傑沒有回應什麼,他站起身來離開衛生間,在走廊上大步流星地前進着,他打算找悟幫忙用六眼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
少年傑挑了一下眉,并沒有說話解釋什麼,隻是雙手抱頭翹着二郎腿閉眼平躺着,一直漂浮在他旁邊。
“你在說什麼啊?傑,什麼都沒有啊?你身上也沒有任何詛咒啊。”
“你沒事吧,傑。要不要讓硝子幫你看看腦子。”五條悟擡起墨鏡,一副“擔心”的神情看着夏油傑。
夏油傑:#滾!
雖然悟說的話讓夏油傑很氣,但是對方确實看不到少年傑。
夏油傑又找了硝子,結果也還是一樣。
“都說了,你還不信,果然是個蠢貨啊。”少年傑在空中盤着腿,無聊地打着哈氣。
“#你可以有點禮貌嗎?”最後隻能回到自己房間的夏油傑生氣地笑着說道。
“哈,我可比你這種自大地不把任何“弱者”放在眼裡的家夥要有禮貌的多。”
“……你很讨厭我嗎?”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就像你讨厭我一樣。”
少年傑湊得很近,直勾勾地看着夏油傑的眼睛說出。
接着兩人沉默着對視了一會兒,夏油傑率先垂下眼眸,移開目光。
一時半會兒,夏油傑也不知道怎麼讓對方消失。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徹底瘋了的緣故,夏油傑感覺到了些許輕松,過去那些腦海中的質問與原則崩塌的懷疑好像全都被剝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