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手機都吓飛了,他倏地坐起來,空曠的寝室好像瞬間變成了恐怖片裡慣有的場景,好似下一秒就有一個人頭忽然飛出來!
他心髒劇烈跳動,克制不住捂着胸口幹咳起來。
咳了幾聲,他就捂着嘴強忍着咽下嘔吐的欲望,甚至不敢太大動作,微微弓着身子,盡力把自己縮成一小團。
【陌生号碼】别怕。
【陌生号碼】不怕我,寶寶。
怎麼不怕?????!!!!
莫久飛速的蜷縮在床角,腿不住發抖,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個荒誕的想法——他不會在床底下吧?!
他緊張的盯着寝室,總覺的黑暗裡哪裡都有眼睛盯着他。
他一時間沒繃住,淚失禁似的,還沒發出聲音,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
别說逃跑,他不敢跑,更别說大晚上哪也沒得去,他腿軟的連下床都夠嗆。
他紅着眼睛盯着手機,也不敢看寝室裡了,好像哪裡都能爬出來什麼東西。
【陌生号碼】不要弓着腰,坐直,不然會很難受。
【陌生号碼】接我電話。
莫久抖了抖,呆愣的試圖在這四個字裡分辨出什麼。
還沒等他想出來,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莫久不敢忤逆他,連滾帶爬過去撿手機,又抱着手機縮回了那個小角落。
他緊緊裹着被子,隻露出兩個濕漉漉的眼睛盯着屏幕,他接了電話不敢說話,就等着對方開口。
“睡不着?”
依舊是機械電音,莫久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失望什麼,那股恐懼像突然消散讓他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可能因為電話另一頭聲音沒有在寝室響起,也可能他有那麼一瞬間意識到有這麼一個人一直陪着他注視他擔憂他。
他很沒有安全感,如果不是特定的情況下,很難發現其實他有些觀念和其他人是有差别的。
他厭惡對方,是對方對他赤裸的欲望和藏在暗處的窺視,他總是會想到那張油膩又貪婪的臉,躲在後面用惡心到眼光舔舐他,或許會做些更無恥的事情。
他不敢說也不會和别人說,偶爾也會被這樣強烈的控制欲感到别扭的滿足,但也是一瞬間,一瞬間他會覺得那個人很愛他,這樣的愛才能填補他的空缺。
但是那一瞬間他是縱容自己的,他偷偷想着,如果是那個人,就好了。
莫久垂眸也不看屏幕,他第一次感覺對方像個人,而不是躲在手機後面的惡魔。
這異樣的感覺讓他對這他的監視居然習以為常的沒在發火。
莫久猶豫了幾秒,小聲“嗯”了一下。
“乖,不怕。”對方機械音沒什麼起伏,莫久卻感覺對方像是在哄他。
“我不會傷害你,不要害怕。”
“現在躺下來,閉着眼睛睡覺好不好?”
“我陪着你,别怕。”
莫久不敢不聽話,把手機放在旁邊,裹緊被子,在這毫無起伏的機械音裡閉上眼睛。
竟然詭異的睡着了。
—
“你給我的藥有副作用?”
宗郁琛一隻手打電話,一隻手把玩着手裡的器械,表情冷峻的望着對面的高樓,等待對方下文。
“沒有啊。”對方聲音淡淡道:“你把人下嗝屁了?”
“他……”宗郁琛蹙眉,沒有理會他的玩笑話,面色凝重的複述了一遍症狀。
“操。”對方打了個哈欠,開口嘲諷道:“肯定會有依賴性啊,這你會想不到?”
“……”宗郁琛頓了頓。
“還有,我和你說過,用多了就沒用了,這個會産生抗體的,你沒忘吧?”對方語氣不悅,完全能想象說話人臉色有多臭,“跟你說的話你能記得幾句?”
“記得。”宗郁琛按了按眉心,不想聽他唠叨,“挂了。”
“哎?哎還有……”
宗郁琛“咔”的一聲挂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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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郁琛給裴雨涼帶了束百合花。
他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恬淡溫柔,仔細看就能發現兩人眉眼相似之處。
她永遠那麼年輕,就像永遠不會再離開一樣。
他放下花,墓園經常有人打掃擦拭,他用手帕擦了擦那張照片。
沒有說話,站了一會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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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也過了兩三天,匆匆忙忙趕回洛城,剛落地就去了學校。
宗郁琛猶豫,他站在寝室樓下遲疑了片刻,看了眼時間,又轉身向操場走去。
翻過操場後的圍牆,繞着零零散散分配給老師的寝室樓走到底,他撥開生鏽的門闩,從鐵門裡出去。
再過了兩三條街,另一番景象呈現在眼前。
狹窄的街道和擁擠不堪的樓房,到處都挂着雜亂無章的電線,女人的内衣沒有絲毫避諱的曬在外面,還有幾條不同的男士内褲挂在電線上随風搖曳。
宗郁琛避開滿地亂七八糟的雜物,一片狼籍的垃圾桶裡隐隐約約還有醉漢傳來哀吟。
他沒有什麼表情,從巷子往深處走,小孩的啼哭的女人的叫罵從對面屋内傳來,他有些厭倦的蹙了蹙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