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把門打開,房間裡床鋪收拾的幹幹淨淨,他揉了揉眼睛說:“手機靜音了,沒聽到電話。”
不然就不會讓常域這個夜貓子滿腹哀怨的爬起來開門了。
“沒關系。”孟錦有些局促,她笑了笑說:“我們今天晚上坐遊輪好嗎?爸爸買了票。”
這兩天莫久都窩在房間裡,她想着帶他出去玩玩。
莫久點點頭說:“好。”
“那現在下去吃飯嗎?”孟錦回頭看了眼常域,哭笑不得:“小常要不要再去睡會?”
“不好意思這麼早叫你們來開門。”孟錦抱歉道,“剛聽說可以出海,就想問問你們意見。”
“沒事伯母,不過我就不去吃飯了。”常域眼睛都睜不開,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巨大的哈欠,說:“我得再睡一會……”
常域還沒說完,腦袋一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索性沙發夠寬敞,莫久遞給孟錦張毛毯,進卧室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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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躺在床上,躺了會又爬起來寫作業。
天氣特别好,莫久寫了會又擡頭望着明晃晃的陽光發呆。
他撐着下巴,筆尖無意識的在紙上暈出一個黑點。
困。
一寫作業就困。
莫久強打精神,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手機震動,他順手就把忍着不碰的手機果斷拿了過來。
又是“陌生号碼”。
莫久罕見的遲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個電話的原因,他停頓了很久,還是不願意接。
他不該因此感到心軟的,“陌生号碼”明明什麼都沒做,他還要感恩戴德。
他抿了抿唇,按下“拒絕”。
結果沒過兩秒又打過來,他又按“拒絕”。
這樣十幾次,對方依舊堅持不懈,反倒像是逗他玩,他挂了就等兩秒鐘,再慢悠悠打回來。
莫久:“……”
他遲疑的停頓良久,最終妥協,重新蹬掉拖鞋把自己塞進被子裡。
隻有這個姿勢最有安全感。
明明窗外豔陽高照,他卻覺得生冷。
“我好想你,寶寶。”
“今天怎麼不出來?”
機械音語調冷冷的,但緩慢的像是對方懶洋洋的和他閑聊。
莫久抿着唇,不知道怎麼回答。
“害怕?”機械音反問道。
沒有得到回應。
機械音笑了笑,語調更冷:“說話,寶寶。”
莫久顫栗了下,他睫毛發抖,低低的應了句:“嗯。”
“為什麼怕?”
“……”
莫久覺得他這個問題挺可笑的。
可他笑不出來。
索性機械音并不執着這個問題,他似是喃喃自語道:“我好想你,一天沒見都好想你。”
莫久唇瓣抖了抖,他說不出惡毒的話,他甚至沒辦法開口讓他去死,他覺得自己膽怯又懦弱,這種惡毒的詛咒說出來比成功罵他還難受。
莫久小聲說:“可是我很讨厭你。”
他不期待對面回應他什麼,洩了氣一般,回過神的時候就不知道怎麼的就把自己縮進被子裡。
黑洞洞的被窩讓他心慌,莫久扯了扯被角,露出眼睛。
沒有得到回應,他出神的望着金絲紅布的牆面,又低下頭試圖從黑屏的手機上看見自己的倒影。
果然機械音沉默了。
莫久等了會,對面都沒有說話。
他沒挂電話,或許是出于好奇對方什麼反應,他安靜的等着他的回答。
“為什麼?”
莫久聽他這麼問。
他指尖發抖,鼓起勇氣,帶着不解和疑惑反問道:“為什麼?”
“我很感謝你願意放過我的朋友,但這一碼歸一碼。”
莫久花一晚上時間想清楚,他隻是個平凡人,“陌生号碼”能查到并且追到這,就證明他不隻是個普通的學生。
他不知道他的能力底線在哪,他不敢賭,和這個人抗衡。
他經常有一刹那間覺得“陌生号碼”也沒有他曾經想象的那麼恐怖,至少,不會因為他說的話讓他不高興,就暴怒、謾罵、甚至普信到說:世界上沒有人不愛我。
或者說,莫久恍惚間都覺得,這個人不再像是冰冷的機器,也可以是溫柔強勢的情人。
感情是平等的,他并不比他低一等,如果他要說“喜歡”,那拒絕同樣是他的權利。
“你說你喜歡我,你為什麼不能當面和我說?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追我?為什麼要監視我?我連你是誰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讨厭你?”
莫久一口氣連着問了幾個為什麼,臉憋的通紅。
他真的想不明白,快兩年了,網上這樣騷擾他,現實又很克制,到底為了什麼?
“……”
機械音又停頓了很久。
半晌才緩緩開口:“我隻是想看看你。”
“沒想到這麼早。”
莫久沒聽懂,困惑的問:“什麼早?”
機械音又不說話了。
莫久等到耐心告罄,對方終于舍得開口。
“早點休息。”
“午安,寶貝。”
莫久被他沒頭沒尾的話弄的滿頭問号,匪夷所思的看着顯示挂斷的屏幕,這他媽的叫什麼回答???
莫久聽着手機挂斷的提示音,這次眼眶是被氣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