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謹玉恍惚了一瞬，道：“被領養之後就改了名字。”

錦衣玉食，這個名字怎麼聽都諷刺。

莫久唏噓不已，遲疑道：“那他對你好嗎？”

“他”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宗謹玉實話實說：“一般。不過我很知足了。”

“他希望我給他養老，所以對我不差。”

莫久點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麼，欣喜道：“你的那塊玉還在我那，我找時間還給你吧。”

宗謹玉表情微變，“還？”

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頸間，手心一點點攥緊，神色怪異，嗤笑了聲道：“送給你的，我沒有想過要回來。”

莫久呆滞了片刻，為難道：“可是……”

宗謹玉側頭，眸色微暗：“它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曾經覺得它是我最珍貴的東西，可是現在我看到它會很難過。”

燈光下的少年身形修長，早已不是當年氣喘籲籲追逐他的模樣。

背對明亮的白熾燈，他的臉藏在陰影下，讓莫久一時間分辨不清他的想法。

他聽到他聲音清晰的說：“如果你願意，就幫我保管，不願意就丢了吧。”

莫久懵了半晌，他怎麼可能丢掉……

可是該怎麼拒絕？

莫久大腦空白幾秒，始終沒有應下。

“可以看一下你的玉嗎？”

宗謹玉注視着他的脖子，莫久愣了愣，沒回過神。

這個請求很唐突，他摸了下領口，莫名道：“為什麼？”

雖然不算隐私，但突然被索要貼身的物件，莫久還是有種被冒犯到的感覺。

宗謹玉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冒昧，他收回目光，藏在眼睫下的神情晦澀。

聲音卻是說不出的低落，道：“抱歉，可能隻是突然聯想到，曾經我說希望你能一直戴着我送給你的玉，你一直沒有答應我。”

“你的那塊太貴重了。”莫久聞言搖頭，輕聲道：“我真的不能要。”

宗謹玉那塊玉對莫久來說根本不是它價格的問題，那塊玉具有的特殊意義，讓他本能的想拒絕。

對一個離開親人的小孩來說，這可能是唯一能證明自己和親人有過關聯和記憶的物件。這樣具有重要意義的東西交付給他——

他受不起他這樣的委托。

莫久整理了一下衣領，把玉托在掌心，聲音緩和道：“我的這個是我的一個哥哥送的生日禮物。”

他很喜歡這塊玉佩，不僅是天然的成色還是雕刻。

他不太喜歡身上帶飾品，所以放了很多年。

宗謹玉欲言又止，眸色微凝。

莫久擡眸看譜子，整理好把書關上遞給他，“還有其他問題嗎？”

宗謹玉沉默着接過譜子。

他突兀的問道：“你在等你的男朋友嗎？”

莫久愣住，倏的臉色有些蒼白：“你說什麼？”

他偏過頭，望向門後：“花是給男朋友的嗎？”

莫久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這個，無措間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

宗謹玉眸色微暗，無聲中帶着逼迫感向前幾步。

他條件反射般向後退了幾步，後膝撞在琴椅上，身形頓時不穩！

他踉跄得撞開鋼琴椅，椅子腳在地面上劃出尖銳的“滋”聲！

莫久驚吓道：“你幹什麼？”

宗謹玉瞳孔驟縮，魔怔一般低聲喃喃自語道：“為什麼啊……”

“為什麼你什麼都不願意？”

莫久眨眼，不解其意：“我不是不願意，是不能……”

他還沒來得及思索，餘光一閃，愕然愣住！

原本擋在他身前的人，被一個猛勁拽翻，噗通一聲掀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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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宗謹玉這樣，向來冷靜自持的人也爆了粗口：“操……”

隻是還沒等宗謹玉看清，一拳重擊直沖他的面門而來！

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讓他反應遲鈍，堪堪避開鼻梁，卻也被砸中臉側，疼得發直。

後者發狠的勁讓他不得不真的掙紮起來，有一瞬間的恐懼，讓他甚至以為自己真的會被掐到瀕死過去。

宗謹玉臉色發紫，吃力反抗：“咳……放手……！”

“宗郁琛……”莫久懵了半晌，隻是當下的情況不允許他再多想為什麼宗郁琛突然出現在這裡。

他緊忙撲上去攔：“别……别，快松手！”

眼見着又一拳要砸下去，莫久刹那間想到了什麼，握住宗郁琛的手腕的手發抖，“不是，他沒欺負我……！”

宗郁琛眼中的狠戾來不及掩飾，陰冷的目光從莫久身上略過落在地上狼狽不堪的人身上，幾乎要把他撕碎。

莫久的手有點冰，柔軟冰涼的觸感勉強喚回他的理智。

他僵硬的動了動指關節，放下握緊的拳頭。

莫久語無倫次的向他解釋道：“他是來問我譜子的，我們就是聊了會，他沒欺負我，是我反應有點大了。”

宗郁琛警覺地眯縫了下眼，“看什麼？”

莫久手足無措：“就是……這塊玉。”

他以為宗郁琛是因為宗謹玉突然靠近他，以為他欺負自己才這樣。

“他沒欺負我，我就是有點吓到了……”

宗郁琛意識到自己語氣吓到他了，唇角微壓，垂眸幫他把玉重新放進衣服裡，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