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毯、莉莉、掌聲，歡快的背景樂走音，如同溺水者耳畔的嗡鳴。

卿鸢試圖用疼痛喚醒自己，但夢境如死水無波。

她又想起存續會那群瘋子放入體内的作弊器，但此刻，作弊器能提供的幫助有限。

“你不過是試驗品。”火山下的聲音輕聲說，“失敗也很正常。”

卿鸢雙手掩面，恍惚之間覺得自己被活生生地撕扯開。

就在第十一次回溯啟動前，作弊器用極低的溫度，凍住了卿鸢。

回溯驟然卡住。

在這個珍貴的片刻喘息之間，卿鸢努力讓自己冷靜。

“對。”她告訴自己，“失敗是很正常的。”

卿鸢緩緩睜開眼，望向站在紅毯盡頭的莉莉。那不過是她的記憶殘影，是她失敗過去中的幽靈。

此刻福至心靈。

“我不是為了改變結果才努力的。”她知道她的心魔是什麼了，“我隻是想看看，再走一步，會不會不同。”

幻覺中的莉莉不再說話。

周圍的賓客也不見了。

隻有她一個人，站在即将崩塌的婚禮宴會大廳上，周圍的污染如潮退去，隻留下亮得刺眼的燈光。

“我将以失敗為既定結局，而努力。”

突然，卿鸢面前的紅毯像是流動的岩漿一樣，被無形的力量分開，出現了一個通道。

她踏入其中。

接着，婚禮、掙紮和火山，就像鏡子破碎般崩塌。

卿鸢通過了火山。

彙合點就在火山熔壓層下方的微型裂隙。地形扭曲，但穩定，像是污染和神特意為他們留出的一小方喘息空間。

弑神小隊其他成員早已就位，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正在忙碌。

V急躁地開口抱怨：“她到底還來不來，還能不能行了？！”

“别急。”隊長出聲安撫，“還沒到約定時間。”

“如果到時間她還沒來，我們直接走？”

隊長微微皺眉：“到時候再說吧。”

幾人又等了一會兒，一個信号同時進入五人的共享意識場：【隊員卿鸢登錄】。

在場所有人動作停頓了一下，默契地開始盤點東西。

果然，很快卿鸢就在灰狐的攙扶下，遊了過來。

V看到卿鸢的第一時間就皺起了眉：“你這副樣子是從什麼泥潭裡爬出來的？”

林墨看着卿鸢，很是擔心她的狀态：“你意識偏離了多久？”

“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的狀态還好嗎？可以走嗎，還是需要再休息一下？”

“沒問題的。”卿鸢不打算拖他們後腿，“抓緊時間吧。”

林墨思索片刻後發布指令：“全員加載坐标，更新規劃路徑，同步信息。”

接着，他看向卿鸢，之前的那點擔心已經全部消失：“你的狀态不穩定，但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幫助你了。希望你加油，好好跟着我們。”

卿鸢靠在岩壁上，閉着眼。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知道自己終于拿到了這場計劃的入場券。

半小時後，路徑穩定錨啟動。

全員狀态上傳，準備進入更深層次的下潛。

就在出發前期，卿鸢忽然睜開眼睛。

她感知到什麼東西不對勁。

不像是常規污染那種侵入大腦内部的那種齧咬，這次出現的這個東西是靜止的，像是本來以為是反光的湖水突然變成了鏡子。

她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一個極大的眼睛，因恐懼和憤怒而睜開的眼睛。

她還來不及細想，諾娅突然低聲喃喃：“門……門不見了…不是‘祂’，是門…”

沒人注意到這句話，除了卿鸢。

她猛地擡頭看向諾娅，卻發現對方隻是閉着眼輕輕點頭，像是在确認污染的呼喚。

這時，監測器傳來低頻震動，小時污染流向異常。

位于西南方向，本應是靜止區的區域，卻出現極微流速回卷。

V立刻調出數據：“不是結構塌陷，是污染逆向震蕩。”

薇爾盯着圖像皺眉：“這，是有人在呼吸？”

林墨下令：“停止深潛，維持當前位置，掃描裂縫。”

沒有人反對。

灰狐盯着卿鸢，似有若思：“你來的時候，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一個像眼睛的東西。但沒看到我。”卿鸢一邊回憶一邊說，“它在找别的東西。”

沒有人把這句話當成重點。

但那時，卿鸢意識體中沉寂許久的契約生物，輕輕震動了一下。

她的意識生物，通過契約中投來一縷若有若無的波動。

是一句話：【它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