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明眉頭緊鎖,手指尖夾着一根香煙,煩躁地吐出一團白煙,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不出來,他姐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他非得送死這幫孫子不可!
“趙醫生!”“小舅!”
趙嘉明聞聲擡頭,單手暗滅煙頭,快步趕了過去,連環炮似的抛出一連串的問題,“小颀,你爸呢,找着你媽沒,怎麼就你出來了?”
宋棠颀語氣急促,“我媽情況看着還可以,他們在後面呢,”
“我們分兩撥走,小舅,你陪我先送他去醫院,他昏迷半天了還沒醒,”“李管家,你留下等我爸媽他們,”
聽到營救順利,趙嘉明懸着的心這才落了下來,聽到後半句,他這才注意到宋棠颀身上還背着個人,一動不動,看樣子情況很危急,連忙搭把手幫人扶到車裡,一腳油門轟了出去,
寬敞的後座,昏迷的男生緊閉着雙眼,消瘦的上半身被安全帶牢牢固定着,而耷拉着腦袋的卻随着慣性左右搖擺,像隻用來哄小孩的撥浪鼓。
宋棠颀眉心緊皺,嘴角下撇,忍不住開口吐槽,“小舅你開穩點,這麼開到醫院,他腦漿都搖勻了。”
他嘴裡嘟囔着,手上也沒閑着,利索地解開林徹的安全帶,拖着對方的腰身一個使勁帶到自己旁邊。
手下的腰身勁瘦堅韌,宋棠颀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指,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後,臉色一僵,暗罵自己也被林徹傳染變态了。
趙嘉明嘴角一抽,瞄了一眼前視鏡,就看見這小祖宗繃着臉皮,強硬地把那顆來回晃的腦袋按他肩膀上,嘴上還振振有詞地威脅,“你再動,我就把你扔下車喂狼,”
這麼欺負一個昏迷的人不好吧?本着醫生的職業操守,趙嘉明不忍直視地開口提醒,“他都昏迷了,聽不見你說話了,吓唬他也沒用,”
話音剛落,就見剛才還左右搖晃的腦袋服帖乖巧地靠在男生肩膀上,宋棠颀見狀投過去一個得意的眼色,老神在在地端着肩膀往後一倚。
慘遭打臉的趙嘉明:……
華南私立醫院
狹長而安靜的通道兩側擺放着一排鐵質的冰冷座椅,頭頂的白熾燈照亮了醫院雪白的牆壁和光潔的大理石地面,消毒水的氣味充斥着每一寸空氣。
ICU門口上方的光屏閃着“手術中”字樣的紅光。
宋棠颀倚在白牆上,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緊閉的白門,嘴唇緊閉,目光有些焦躁迷茫,他以為林徹隻是因為體力不支低血糖才暈倒昏迷的,卻沒想到他受了這麼重的傷。
他恍惚地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迹,他以為林徹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他沒想到把藍色校服染透的血,那麼多的血居然是一個人身上流出來的。
男生蒼白脆弱的臉龐在腦海中閃現,那麼強悍瘋批的一個人居然就這麼倒下了,宋棠颀此時迫切地想知道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嘉明上前沉默地拍了拍宋棠颀肩膀,到醫院他才發覺男生有點不對勁,卻沒想到居然這麼嚴重。
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情況很不樂觀,現在任何安慰性的語言都顯得蒼白,他們能做的隻有等待。
“病人家屬,病人情況危急,需要立即進行緊急治療,快簽下字,”
ICU的兩扇白門豁的從裡打開,護士手裡抓着一份文件,急吼吼地沖出來。
宋棠颀三步跨作兩步上前,抽出護士手裡的黑色中性筆,潦草幾筆簽在病危通知書上,“我簽,”
“你是病人家屬?”小護士收起文件,目光有些狐疑。
“嗯,我是他哥。”宋棠颀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小護士看着眼前男生焦急的神情不似作假,也沒深究,步履匆匆地回到手術室。
趙嘉明忍不住在一旁抱不平,“哪有這麼當媽的,自己兒子都要死了,一點都不關心,還有閑心打麻将!”
宋棠颀剛才聯系班主任要來了林徹媽媽的電話,卻沒想到女人聽到林徹病危的消息,第一反應竟是撇清關系,市儈尖利的女聲仿佛還回蕩在走廊,
“我沒錢,小兔崽子在外面打架還要去醫院,有錢燒的啊,我可沒那麼闊氣!八筒!”
“這喪門星怎麼不直接讓人打死呢,我也痛快點,你們幹脆把他扔出來,反正醫藥費我是一分也沒有!胡了!”
“嘟嘟嘟”
在場的兩人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母親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說出這樣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