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童真,許栎拱手道:“下官見過二位小殿下。”
“哎,順逸,說了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禮。”夏思宸頗為寵愛這兩個孩子,并不似皇室一般在孩子面前以威儀為主,反而一左一右,将兩個孩子抱在懷中,就好像是尋常百姓家中的普通母女,言辭切切叮囑孩子:“對,狀元就是讀書最厲害最聰明的人,你們許姨姨就是今年的狀元,以後,你們也要好好和老師學習,若是有什麼事情,找你們許姨姨也可以的哦。”
養女不易,幼童易早夭,一般孩子要長到七歲才會給她上族譜,皇室中才會上宗室玉牒,所以現在兩個孩子還沒個大名,取了小名,不過并不會耽誤開蒙,東宮中有請專門給小皇女開蒙的老師,再大一點,就會去上書房上學。
“母親,狀元都長得這麼好看嗎?”
“好看!”
大一點的孩子,看着約莫五六歲,并不怕人,聽母親這麼說,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許栎上下打量,蠢蠢欲動,小一些的,兩三歲的模樣,有些怕生,說完這句後,就依偎着母親,害羞起來不斷往母親懷中鑽。
太女君上前接過小的,提醒道:“殿下,孩子們和許大人是第一次見,日後熟悉了就好了,菜都上齊了,不如先用膳,涼了恐傷胃。”
“哈哈哈,夫郎說的對,看孤一時高興,疏忽了,來,順逸,先入座,吃完後,孤可要和你對弈幾盤,你可不能推辭有事。”
“殿下說下了,微臣之幸。”
夏思宸不好男色,身邊僅一位太女君,且後繼有人,之前夏思宸将孩子保護的很好,許栎一直未曾見到這兩位小殿下,今日一見,确實很受寵愛,而且長相上,也繼承了母父雙方的優點,精緻可愛,聰明伶俐,也無怪乎夏思宸将兩人保護的很好,甚少見外人。
席間太女君把兩個小孩放在特制的椅凳上,小孩也都乖乖的自己吃飯,大人夾什麼菜,就吃什麼,不哭不鬧,也不用旁人幫忙,看得出太女和太女君平日花了功夫的,教養的很好。
吃過飯,不宜久坐,幾人就陪小孩玩了會,賓主盡歡,大殿下都已經能撲倒許栎懷中撒嬌了,也不知是不是有狀元身份的加成,或是這皮囊的功勞,小一點的也敢偷偷拉許栎的衣袖了,夏思宸還打趣道:“順逸貌美如出塵芙蓉,氣質清潤,不僅招京中男子喜歡,都有人多次像孤打聽你的婚事了,如今還讨稚童的歡喜,羨煞旁人,日後也不知哪家的公子有這個福氣。”
“哈哈哈,殿下說笑了,是有殿下陪伴,小殿下們又不怕生人,活潑聰明,微臣不過是沾了殿下的光,至于其他,不過是些流言罷了,當不得真。”
許栎可不敢胡亂應答,若是真有人求到太女這,太女一時‘糊塗’給自己指了婚,許栎可沒法向尹璃交差,故随意糊弄過去。
閑談間,兩個孩子都玩累了,已經昏昏欲睡,太女君忙着人将孩子抱下去休息,自己也随之告退。
“走吧,今日咱倆大戰一場,好好過過瘾,先說好,你可不許讓着孤。”
“殿下說笑了,請。”
東宮下人已經準備好了,兩人移步涼亭,夏思宸猜黑先行。
許栎平日專研醫術和科舉,君子六藝,唯好琴棋,其餘不過是略懂,前些日子許栎過來拜會太女,對弈過幾盤,僥幸赢了,此後隻要逮到機會,太女就回拉着許栎下上兩盤,輸赢不論,與太女之間倒是迅速熟悉起來,也總算稱得上是太女心腹這一說。
“順逸,你年紀也不小了,聽說你父親還在滁州,也無人在跟前侍奉,若是有看得上的,孤也可出面幫你求母皇指婚。”太女手指撚着一個黑子,漫不經心的提到,“不過若是你看上了那位孟公子,孤就沒辦法了。”
許栎面不改色,吃掉了夏思宸一片黑子,一邊提子一邊回:“謝殿下挂懷了,婚姻大師,全憑家父做主,家父之前收了幾個徒弟,身邊有人照料的。”話鋒一轉,“下官自是不敢肖想孟公子,不過下官之前有聽聞孟公子的一些傳言,有些好奇,殿下可否幫忙解惑?”
夏思宸撚了撚手上的黑子,凝神蹙眉看着棋盤,投注全部心神一般,聞言,頭都沒擡,說道:“此事,說來也簡單,當年孟家與蘇家指腹為婚,蘇家出事後,孟逸就以為蘇家守節為由,一直未嫁,蘇老丞相也由着他。”
見許栎下錯一子,夏思宸高興的發起進攻,步步緊逼,一高興,話就多了:“當年蘇家出事,孟逸不過三歲小兒,又有什麼情誼,不過是這些年沒有看上的,孟家又一貫踐行韬光養晦,不與人争鋒,如今遇上了你,才華出衆,年齡合适,身世清白,家中還沒有通房小妾,家庭關系也簡單,頭上公公還不管事,嫁過來就是當家主夫。”說着,夏思宸擡頭看了眼許栎,“長的也不錯,孟逸動了心思也正常。”
夏思宸誤打誤撞,猜的八九不離十,若是沒有尹璃,許栎說不定就半推半就,借助丞相府的勢力,事半功倍。
許栎收神仔細落下一子,扳回局勢,情勢焦灼起來,解釋道:“微臣有心儀之人,待到時機合适,自會上門提親,到時候恐怕還得求殿下幫忙。”
夏思宸有些詫異,見許栎不似說笑的樣子,倒也沒有追問,随口答應:“隻要你多來和孤下下棋,别說一個了,幾個孤都可以幫你請旨賜婚。”
太女殿下下棋技術其實不算差,但也不是非常好,以往與其他人下,多有顧忌,下的不甚痛快,不過瘾,但是與許栎下,輸赢都是自己的實力,很是爽快,所以夏思宸才經常念叨着要和許栎一起下棋。
“一個足矣。”
沒想到自己的這位大理寺寺丞還是個情種,夏思宸滿口答應:“也不知道是誰家兒郎這麼好運。”
許栎笑而不語。
兩人又沉默地好好下了一段時間,難分勝負,夏思宸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漫不經心又帶着沉重叮囑:“既然說起蘇家,孤給你提個醒,此事在朝野算是禁忌,萬不可摻和進去。”顯然,夏思宸也知道前些日子許栎查閱蘇家案卷的事,不過見許栎沒有其他動作,也隻以為是随便翻看的,沒有多想。
“謝殿下提醒,微臣銘記,隻是,下官不解,下官查閱案卷發現,蘇家當年也并不是以謀反罪定罪的,案卷也未曾封存,何至于?”
何至于成為禁忌,不可說的存在?
既然開了頭了,夏思宸想了想,幹脆說清楚,免得許栎在外因此給自己惹出什麼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