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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keep a secr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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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準的夏天傍晚。

太陽臨近八點還未沉沒,暮色卻遙遠地攜着燈光一齊升了起來,靜靜地落入晚風柔和地穿透了整座城市。

餘晖、樹影、蟬鳴,閃爍着微光的路燈旁簇擁着波狀起伏的蟲群。遠處的車輛突然鳴笛,吓到了正在遛狗的行人,犬吠聲和青少年們的玩鬧聲此起彼伏地交織在一起,夜跑者在人們的交談中脫穎而出,呼呼地喘着氣奔向遠方。風又壓低了下來,山雀撲棱着翅膀欲要歸巢,拐角處的咖啡廳應景地挂出了打烊的标識,天逐漸染上了夜的深藍色,太陽終于随着自行車漸行漸遠的鈴聲掉進了紅綠燈裡。

月亮像一枚淡淡的吻痕,從斯凱爾頓的背後升起,她擡頭望向天空,卻并不覺得壓抑。風吹過高大的槭樹,葉聲窸窣,仿佛有人在其中低語,沒來由的輕松劃過她的心頭,碰到圍欄時稍冷的金屬質感咻地在其指尖散開,她哼着不成調的曲子,忽然意識到自己很少留意到這從風中漏下來的深藍。于是世間雜亂而又歡樂的聲音驟然消失,繁華淡去,城市的夜晚總是充滿秘密——秘密的刺殺、秘密的合作、最後秘密地拯救世界。

斯凱爾頓本該守在羅蓋特博士的身邊确保其安全,可她卻主動請纓去到了學校外圍進行巡邏,一方面是她胃積食的老毛病犯了,到處走走有助于消化;另一方面則是她疲于看閃電小子和阿爾忒彌斯二人大眼瞪小眼——就連博士也在精神鍊接中抱怨他倆煩人。

超級小子從屋頂一躍而下,“砰”地一聲落至斯凱爾頓的身旁,他輕拍下她的肩膀,下一秒,斯凱爾頓的身形就出現在了整棟樓的最高點。她一邊默默地聽着腦海中閃電小子跟阿爾忒彌斯展開的新一輪的鬥嘴,一邊自言自語,将這兩人形容為聒噪的鹦鹉。緊接着,她揉揉太陽穴,時至今日她仍不能習慣有人在自己的腦海中說話,更不用說與他人交流了,因為這種感覺真的既奇妙又詭異。而在第三者眼裡,他們肯定看上去就像演默劇的卓别林那般搞笑。

隻是斯凱爾頓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被稱為一名合格的驅魔人,比起責任感,她更多的是負重前行——或許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害怕流言摧毀自己,也害怕自我被蜚語擊碎,更害怕心底好不容易建起的摩天大樓轟然倒塌。她不安地瞅了一眼下方,卻踉跄着往後撤了幾步,駭人的高度讓她不禁咽了咽口水,确認護符還好好貼在胸膛前她才松了一口氣。

人一旦開始躲藏就很難停下來了,這一點斯凱爾頓深信不疑,尤其是她每次都能比上一次藏得更好——她骨子裡鐘愛逃避,遠走高飛、拒絕了解他人、學習驅魔的知識皆是如此。因為害怕被惡魔奪走身體,她在一個“不入流”的神父的建議下,用能力在周身形成了一個精神屏障以阻擋惡魔的侵入;面對親生妹妹的傾訴,她的頭腦裡一片茫然;得到凱爾特護符時,她内心的一隅卻滿是慶幸——她又有辦法能夠逃了,逃得遠遠的,直到逃到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為止。

“……”

“白雀?”

“白雀!”

羅賓略帶焦躁的聲音劃過斯凱爾頓的腦海,她馬上回過神來,敏銳地察覺到其中擔憂的意味,卻隻能含糊地答應了他一句,末了,斯凱爾頓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發生了什麼?”羅賓接着問,“離彙報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十五分鐘了。”

“沒什麼,一切…正常。”

斯凱爾頓在心中大大地歎了口氣,但很快她就希望起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唉聲歎氣。

“白雀,我們需要你回來,”海少俠忽然發出指示,“博士已确認‘迷霧’所在的方位,羅賓需要和超級小子一起追蹤。”

“不是吧?!”

斯凱爾頓簡直要抓狂了,因而她也顧不上自己的抱怨能否被聽見,而當她看到不遠處準備登機的羅賓正驕傲地朝這邊揮手時,她煩悶的情緒立馬到了頂峰。

“為什麼我不能去?反正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斯凱爾頓不悅地在精神鍊接中發起了牢騷,她已經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把“青春期的胡思亂想”給暴露出來了。

“哈哈,既來之,則安之——”

在将思維退出精神聊天室的前一刻,羅賓也不忘耍貧嘴,他故意将語調拉長,搭配本身就“魔性”的笑聲成功将斯凱爾頓惹惱。她剛想回怼,羅賓卻早已駕駛着生物飛船逃之夭夭了。

“膽!小!鬼!你最好……”

斯凱爾頓欲言又止。因為閃電小子又在她的腦海内叽哩呱啦起來了,她沒仔細聽,對着飛船開走的方向吐了吐舌頭,随後抱怨起了他。

“如果不是你這麼吵的話,我也不會想走。”

“嘿!才不是我的錯!都是因為她——擠兌走了紅箭不說,還在這兒破壞我們整個團隊的團結!”閃電小子格外強調“團隊”二字。

阿爾忒彌斯坐不住了,她立馬反駁:“這跟我有什麼關系?我都去外圍巡邏了,你還能把這些怪到我的頭上?真是可笑!”

“但這些都是事實,我們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得了吧,你就承認你是針——”

“夠了!”海少俠出言終止了這場無意義的鬧劇,“現在不是内讧的時候!既然阿爾忒彌斯加入了隊伍,那麼她就是團隊的一員,所以根本不存在破壞團隊這一說法。羅蓋特博士冒着生命危險追蹤‘迷霧’,她相信我們能夠拯救世界,我們不能辜負她的信任。”

海少俠不愧是隊長,他的一番話馬上鎮住了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專注于眼下的事——保護好博士的安全。于是,斯凱爾頓返回了電腦室,即便是處在高壓環境下,羅蓋特博士仍咬緊牙關編寫病毒;外圍交給了阿爾忒彌斯和梅甘兩人,她們守在門口處,氛圍似乎并不輕松。

“我隻希望她不會拖累梅甘。”閃電小子瞥了一眼窗外,毫不客氣地說道。

斯凱爾頓正和閃電小子商量着輪流去走廊望風,卻沒想到他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她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良久,她才緩緩開口道:

“你…對她有點兒過于苛刻了吧?”

“苛刻?所有人都認為她在拖後腿!”閃電小子言辭激烈。

“事實上,隻有你這麼覺得。當時在卡德摩斯時,你也認為我拖後腿嗎?”

“怎麼可能!你很勇敢,而且…我認為你屬于可以友好相處的那類人……再說了,我們現在相處得很愉快啊?”

斯凱爾頓雙手抱胸,翻了一個白眼:“得了吧,你隻是在為紅箭抱不平,對吧?可在我看來,完全就是他自己的問題——甩手不幹,等着綠箭俠去哄他回來,卻沒如他的意,綠箭俠反而帶了阿爾忒彌斯加入團隊,所以他耍起了脾氣……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真的。”

閃電小子被斯凱爾頓這番話怼得啞口無言,因為她說到了點子上,所以自知不占理的閃電小子垂下了頭,但很快,他又開始生氣,想用力捶牆以傾瀉怒火,可樓梯口一閃而過的黑影卻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你看到了嗎?我認為敵人潛入進來了。”

說罷,閃電小子就要去查看情況,還好在他準備起跑的前一刻,斯凱爾頓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并出言制止:“你就打算一個人去?!萬一真的有敵人呢!”

“問題不大,我能搞定!因為沒人能跑得比我還要快!”閃電小子朝斯凱爾頓做了一個“OK”的手勢,就丢下一句“哪有那麼多萬一”後自顧自地跑遠了。

——分頭行動可是大忌!這家夥的電影是白看的嗎!

沒辦法,斯凱爾頓隻好為他做起了善後工作:“海少俠,梅甘,阿爾忒彌斯,保持警惕!好像有敵人入侵!我去支援閃電小子!”

“等等,白雀!”海少俠急切的聲音讓斯凱爾頓瞬間停下步伐,“不要沖動!仔細确認!如果真的有敵人,切記不要戀戰,趕快回來,我擔心這會是他們聲東擊西的計謀,必要時,你要轉移博士的位置!”

“當然!如果發生什麼不對勁,我會馬上回來!放心吧!”斯凱爾頓自信一笑,她幾乎是拍着胸脯保證。

然而實際情況并不如此。當她找到閃電小子時,他已是昏厥的狀态,戴着貓面具的女人一腳将他踹下泳池——想必這就是暗影聯盟的刺客了。沒有猶豫,斯凱爾頓立即将遇襲的情況告知衆人,梅甘和阿爾忒彌斯連忙趕來支援,在她倆趕到前,她會盡力與刺客周旋,同時也會想辦法救出閃電小子——放任不管的話,他很快就會溺水身亡。

——總之先下手為強,速戰速決!

空氣中的水滴迅速凝聚,形成數道威力強大的水柱,來勢洶洶地朝刺客——柴郡貓的方向沖去。柴郡貓敏銳地注意到了斯凱爾頓的進攻,她并不慌亂,幾個連續的閃身加空翻便輕松躲避。

“瞧,我找到了什麼?一隻可愛的小兔子,”柴郡貓穩住身形,迅速從腰間取出兩把鋒利的短叉,随即向斯凱爾頓發起進攻,“好點子,可惜起不到作用。”

“那這招又如何?”

隻一眨眼的工夫,斯凱爾頓就在柴郡貓的眼前上演“大變活人”,她瞬移至閃電小子旁,使出渾身解數将他從水池裡撈起。在此期間,撲了個空的柴郡貓将短叉狠狠擲出,好在斯凱爾頓反應及時,一個瞬移僥幸閃過。

“雕蟲小技,你以為這樣就能對付我嗎?”

柴郡貓嗤笑一聲,不給斯凱爾頓任何“勝利在望”的錯覺,“嗖”地從袖口扔出數個飛/镖,這一招讓斯凱爾頓瞬間有了一種對手是羅賓的既視感。為了保險起見,她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靈巧地側身閃避。事實證明,她的“擔驚受怕”是正确的,雖然飛/镖沒有爆炸,但噴出的煙霧還是讓她狼狽不堪……不,應該說是不妙——煙霧不僅遮擋視野,還含有微量的神經毒素。在吸入這些煙霧後,斯凱爾頓立刻感覺自己的動作變得遲緩了。情況對自己非常不利,因此,如何脫戰成了她眼下一大難題。

——……瞬移?

——不,不能這樣做,而且目前也做不到。

空間移動的魔法看似簡單,實際發動卻有很多前置條件。斯凱爾頓需要在心中想象落點,并确保點與點間的距離和魔力消耗在自己的可承受範圍内,且兩點之間不能有障礙物遮擋。除非她對地形了如指掌,否則視野一旦受限,她就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甚至是卡在牆裡——這些通通都是血與淚的經驗教訓。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理論上來說,隻要視野開闊,斯凱爾頓就能充分發揮自己的機動性,因此,寬敞的空間才是她施展拳腳的首選之地。也許當時就不該聽海少俠的指示,強行跟着羅賓、超級小子,或是在室外巡邏時就解決掉刺客,這樣的話,她就不用因為一點兒煙霧而感到如此憋屈。遠程攻擊自己還能占到優勢,可在狹小的室内,與其花時間釋放魔法,還不如幾拳幾腳來得實在,不過論近戰,她又沒有信心能打過這個貓面女人,剛見面一交手,她就能體會到實力的差距:簡直是必輸無疑呐!

但是…

但是……

“想象力才是緻勝的關鍵啊!”

柴郡貓執刀劈開煙霧,那道泛着寒光的白刃直沖斯凱爾頓的面門。可斯凱爾頓卻沒有什麼動作,一切都仿佛在她的意料之中——刀刃在離她隻有幾寸的距離時忽然停下,堅冰以驚人的速度從柴郡貓的手臂蔓延至全身,連着周圍整片煙霧一齊死死凍上。但這還不夠。斯凱爾頓主動破冰,她的身體微微後仰,雙手發力,碎裂的冰片就這樣随着她的手部動作上下流轉,直到她雙手合十,身體前傾恢複重心,所有冰片如同沖擊波那般盡數向柴郡貓射去,将還未從僵硬中緩過勁兒的柴郡貓連人帶門擊飛數米,威力之大可見一斑。

“沒人告訴過你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斯凱爾頓得意洋洋地宣告自己的勝利,以防萬一,她操控水流把柴郡貓脫手的武器奪至自己手中,随便揮了揮,覺得還算順手,于是就将刀尖指向欲要起身的柴郡貓,“不要動!除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嗎?他們在哪裡?不說的話我就打爆你的頭!”

“....你比我想象得要聰明,”答非所問,面具下的人冷冷地笑了幾聲,她用手指輕輕推開刀刃,示意自己不會輕舉妄動,“但是......”

“但是什麼?我的同伴已經去摧毀‘迷霧’了,你們的行動毫無意義。”

“哦?真的嗎?我已經不想浪費時間在你身上了。”

話音落下,柴郡貓旋即起身,後撤步的同時從手心處扔出幾把藏匿多時的飛刀,斯凱爾頓揮舞長刀将其一一彈開,見敵人想逃,于是她鉚足勁把刀丢出,希望這一擊能釘住柴郡貓的胳膊或腿。可惜斯凱爾頓的瞄準差了一點兒,刀刃咻地擦過柴郡貓的頭發,狠狠插在了牆上。

“看來這次我運氣比你好。”柴郡貓伸手将刀取下,由衷地感謝斯凱爾頓幫她保管心愛的武器,随後一道強光從她的腳下炸開,霎時間煙霧彌漫,斯凱爾頓連忙撲過去将其壓在身下,待煙霧散去,映入眼簾的卻是梅甘驚慌失措的臉。

“發…發…發生了什麼?”梅甘語無倫次道,“我來得不是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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