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聲聲說快了快了的姜唯整整十幾天都窩在陽台裡，除了老太太召喚去吃頓晚飯之外，其他什麼誘惑都沒能動搖他，仿佛在陽台長了根。

姜承看不太懂那些名堂，但是他能察覺出小唯好像在做一件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敢打擾，隻是離他遠遠的地方望望。

直到一個肥肥圓圓的輪廓出現，姜承才發現，這也許是一隻“熊貓”，隻是現在還沒完成，成品還是簡單的金屬外輪廓。

“小唯，這是要做機械熊貓嗎？”姜承趁着小唯喝水的空檔，忍不住問道。

“已經能看出來了嗎？”姜唯一臉得色，“我查過，這是國寶，是最珍貴的動物，爸爸喜歡嗎？”

“在這個世界上，怕是沒有人能拒絕一隻熊貓，畢竟它魅力十足。”姜承笑着說。

“那就好，畢竟是送給爸爸的禮物，一定要是最珍貴最讨人喜歡的才行。”姜唯将金屬外殼從地上拿起來，現在光溜溜的外表有點不太精緻，他突然覺得有些拿不出手。

但是，姜承已經一臉贊歎地接過去了，“送給我的嗎？這個熊貓有點酷啊。”

姜唯便咽下了出口的話，算了，爸爸喜歡就行，等做好了應該還能更好看一些。

“是個機器熊貓，等裝入智能芯片，就可以說話了。”姜唯解釋了一下。

“小唯很厲害。”姜承一臉驚訝，手中的熊貓似乎更完美了一點。“到時候還能跟他聊天嗎？”

“當然可以。”姜唯點點頭。

“我有點迫不及待想要和他聊天了。”姜承有些舍不得将将這個熊貓還給小唯了。但是畢竟還沒完成，他還是忍痛還給了姜唯。

咦？！

突然，目光落在了小唯的脖頸處，這孩子做得也太投入了，連身上弄髒了也不知道。

“别動。”他伸手擦了擦，卻發現這髒處仿佛浸入了皮肉，根本擦不掉。

“等等。”

他去浴室拿來一塊打濕的毛巾，輕輕擦着那塊痕迹，發現果然還是擦不掉。

他擰起眉，“小唯，你的脖子上弄了什麼紋身貼紙嗎？”他記得姜唯前幾天脖子上還沒有這東西，還原以為是髒污，但也不是，到底是什麼？

姜唯露出一臉問号，很髒嗎？走到鏡子前，伸着脖子看了看，露處一絲了然，果然，他已經有了蟲紋。

他的十六歲生日已經過去了二十天，他的蟲紋便出現了。

這些紅色的紋路似乎在告訴他，他已經走上了成年蟲子的道路，他的身體已經是個熟透了的果子，可以找尋他的雄主采摘這顆果實。

姜唯内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原以為自己會很憤恨，很厭煩，但是真的發生了，他卻覺得内心有種奇怪的平靜。

不去想那些驕傲自大，将雌蟲肆意蹂躏的雄蟲，也不去想自己有一天匍匐在某個蟲子的腳邊，祈求着他能對自己精神輔導的卑微舉動。原以為自己追求的結局是戰死在戰場上，但是姜唯現在發現自己的目标是——活着。

活着才什麼都有可能。

姜承察覺到小唯的一絲落寞，不由得關心道，“怎麼了，小唯？就算是紋身，爸爸也不會怪你，你都這麼大了，對這些有好奇感很正常，爸爸也覺得這個很酷炫。”

姜唯本來還有點陰郁，聽到他說的話，反而開朗起來，幸好他的雄父不像其他雄蟲那般殘忍暴虐，他實在溫柔得太明顯了。

“真的好看嗎？”他詫異地問道，還是隻是安慰他的說辭。

“真的。”姜承拍拍他的肩。“很酷，我以前也有想紋身的沖動，不過你爺爺奶奶封建得很，揍了我一頓，将我的沖動扼殺在搖籃裡了，你放心，爸爸絕不會這樣，爸爸和你是同一陣營的。”他眨眨眼開玩笑說道。

“嗯。”姜唯點點頭，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爸爸，他們都互相承諾過，不再隐瞞任何事情。“爸爸，這，其實是蟲紋，不是髒東西。”

蟲紋？

姜承并不是很理解。

姜唯便一五一十将蟲族的常識告訴了他：“我成年了，身體就會有蟲紋出現，這代表着我已經成年了。”

蟲紋标志。

姜承點點頭表示理解，看姜唯興緻不高的樣子，便安撫道，“成年了是好事情，為什麼要不開心？笑一笑，再皺着眉就要變成老頭子了！”

“我發現成年了，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姜唯發出一句感歎。

姜承突然想起姜唯之前說過他的學校，是部隊役備軍，少年部隊，“小唯，成年了就要上戰場嗎？”

“還不行，隻能跟部隊的前輩們打下手，我們跟前輩一比，還要學習太多東西，還遠遠不夠。”姜唯對于上戰場這件事簡直充滿期待，每個雌蟲渴望都榮耀加身，而戰場就是榮耀的收割之地。

“那你在這邊，會有精神暴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