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了宗衍小心探究的視線，雲禮将脖頸枕在了長椅的靠背上，今天是個晴朗的秋日，有風柔柔拂過臉頰，空氣不算清新，耳旁有嘈雜的聲響，如此普通的時刻，卻讓讓總是刻意逃避過去的雲禮陷入回憶中。

他年幼時與父母并不親近，雙親長年閉關，他也忙于修煉，父母與他交流雖少，但那帶着期盼和慈愛的眼神總叫雲禮感覺溫暖，直到最後一次見面，母親抱在仍在襁褓中的淼淼來與他道别。

眨了眨眼睛，雲禮将眼角的熱意壓制，輕聲說：“他們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宗衍側着頭，隻能看到同桌清瘦的臉龐，不知他此時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宗衍總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話，想了想還是将話題扯了回來，努力緩解氣氛，“那我換個思路給你分析，你希望秦淼未來和怎樣的人在一起？”

說起這個話題，立刻引起雲禮的警覺，他壓下眉心質疑的看着宗衍，“你問這個幹什麼？”

有些被他忽然轉變的态度吓到，宗衍咽了咽口水：“我就是随便問問啊！你既然隻是把秦淼當妹妹，那她未來一定會戀愛結婚生子的，到時候肯定會出現一個人代替你愛護照顧她，你難道沒有設想過這一天嗎？”

最好這是這樣而已！雲禮湊近過去牢牢盯着少年的眼睛，看他似乎沒有心虛躲閃，這才遠離了一些，“淼淼現在還小，不能早戀，真要到了結婚生子那一天，她的另一半也必須經過我的考驗才行。”

宗衍卻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因為剛才同桌突然湊過來真的吓到他了，到現在他的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一下一下仿佛要跳出來似的。

忽然心裡冒出一股沖動，沒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如果你談戀愛的話，伴侶在你心裡的位置也會排在妹妹之下嗎？無論什麼都沒有秦淼更重要嗎？”

完全沒想過這種問題的雲禮愣了一瞬，“我？談戀愛？”

雲禮側過頭，卻見宗衍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回答，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自己，忽然雲禮就走神了，忘記對方剛剛問了自己一個什麼問題。

雲禮此時的模樣是個少年人，但他的靈魂已經在人迹罕至的仙靈島存活上千年，時間對他來說隻是一串無意義的數字，歲月更替也并未在他心間掀起一絲漣漪。

可就在此時，一個普通的毫無靈氣的位面世界中，在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人眼中，雲禮忽然明悟了時間存在的意義。

他無法說清自己此時的感受，隻是對方幹淨純粹的眸子讓他生出躲閃之意，那雙眸子裡滿是因為蓬勃的生命力而繁盛的炙熱，對比之下，他就像一節垂垂老矣的枯木，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他的貧瘠仿佛無所遁形。

難得見雲禮會有這麼多變的表情，宗衍沒忍住整個人都湊過去，近看之下，他發現少年真的很好看，眉眼輪廓清俊，五官精緻，哪兒哪兒都長得恰到好處。

尤其是眼睛，如同藏着浩渺的宇宙，神秘美麗，對他充滿了吸引力。

宗衍看着看着沒忍住湊的更近了些，呼吸慢慢與雲禮同頻，這樣的距離，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見少年臉上細小的絨毛。

本來就不受控的心跳更是劇烈的強調自己的存在，宗衍的眼神閃爍，耳根又開始發燙了。

……怎麼能連小絨毛都這麼可愛？

心髒驟然緊縮，雲禮腦子已經混亂到無法思考，隻能憑借本能擡手，瞬間就掐住了宗衍的脖頸，等反應過來時連忙放松了手裡的力道，他擰着眉問：“你幹什麼？”

被鎖喉的宗衍卻略顯無辜的眨眨眼，甚至大言不慚的開始胡說八道起來，“抱歉，你的眼睛太好看了，我不小心入了迷。”

這是把我當小姑娘一樣來調戲了？不就是不小心差點掐死他！看來他下手還是太輕了！雲禮嫌棄地向下撇了撇眼睛，收回了手，恢複到正襟危坐的姿态，仿若方才無事發生。

宗衍逗完了人心情格外舒暢，越接觸越發現雲禮就像個寶藏一樣。

不過也不好再過分一些了，容易把人惹惱，而且宗衍也并不像表現出來那般鎮定自若，他放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攥緊成拳，手心裡已然浸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