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隻是刻意耽誤了一會兒,就讓這小東西被欺負成這樣,頭一次生出懊惱之意的鳳雲衍沒發現他的聲音變得柔軟許多,聽起來像是在哄人。
可不是哄人嘛?鐘禮害怕極了,他不确定這忽然出現的聲音來自和人,可這種莫名的善意卻連同一股子極為強悍的氣息将他包裹,仿佛要将他吞噬一樣,是不是松開手自己就要被吃了?
怎麼還不松手?确認自己能夠百分百将人接到的鳳雲衍又出聲哄道:“别怕,我會接住你。”
大抵是因為這人的聲音實在好聽,也滿是善意,還是躊躇的鐘禮沒忍住悄悄睜開了眼睛,快速朝着樹下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隻是想悄悄看一眼确認自己能不能被借主就閉上眼睛的,可沒想到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得瞪大了眼睛。
樹下是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哥哥,對方穿着純白色的衣服,坐在一架輪椅上,他正擡頭看向自己,這情形看起來正常極了,除了這小哥哥過分精緻漂亮的容貌讓鐘禮晃了下神,随即,鐘禮就沒忍住生出一背的冷汗,這個小哥哥的後背與一團濃郁至極的黑霧相連,那黑霧像是活的,裡面有看不清的東西在翻滾着,無聲咆哮着。
安靜漂亮的小哥哥,與幾乎要包裹住他的黑霧行程強烈的視覺反差,這到底是什麼?鐘禮手腳發軟,就這麼掉了下來,想到自己真的要被吞噬,鐘禮已經害怕地無法思考。
與此同時,少年鳳主也遭受了一點小小的視覺震撼,他方才與小娃娃的眼睛對了個正着,那雙眸子絢爛極了,像是藏着夏日夜晚的銀河,裡頭有無數星子不時閃爍,那雙眸子沒有瞳孔,詭秘的同時仿佛蘊含的極為強大的能量,要将人的魂魄都吸進去一樣。
鳳雲衍不曉得自己眼中閃過癡迷,但很快掉下來的鐘禮讓他回神,他早就擺好的姿勢将人接了個滿懷,感受到仿佛來自靈魂的餍足,鳳雲衍懊惱地想,分明沒有做好一開始就如此親自這人的打算。
一邊将人緊緊扣在懷裡,一邊驅動輪椅回到轎攆上,鳳雲衍抿着唇得出結論。
——果然是個難纏的,自己得更加小心對待才行了。
其實還挺莫名其妙的,對于擡轎的四人組和先行者來說,鳳主如此親近一個剛剛才見面的人實在驚人震撼,對于鐘家一行人來說,鳳主對鐘禮的特别青睐叫人毛骨悚然。
如果這對姐弟清醒過來,向鳳主告狀的話可怎麼是好?如果鳳主真的看中的鐘禮,連帶着把鐘淼淼也帶去宗族可怎麼是好?
鐘家幾位長老互相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驚懼之意,白胡長老輕輕搖頭,歎了口氣而後跟上了已經行動起來的轎攆。
見弟弟無礙而後放心昏過去的鐘淼淼被鐘家一位夫人背在背上,一行人就這麼離開了宗族的禁地。
有了鳳主的加持,一行人回歸的速度顯得更快一些,本以為鳳主要問罪,關于鐘氏子嗣擅闖禁地以及内鬥的事情都算比較嚴重,可沒想到鳳主直接将鐘淼淼和鐘禮姐弟兩帶走了!留下鐘家人大眼瞪小眼。
“大長老,這——”代家主心有戚戚,他雖然是代家主,可要是問責起來,好像自己極為容易成為背鍋對象。
白胡長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沉思半晌才歎了口氣,他與鳳主不熟啊!根本摸不透對方的想法,今日窺見鳳主的身形,才曉得鳳主竟然如此年幼,可即便如此又怎樣,對方的實力已經達到無端叫人恐懼的地步,就算之後想起來要問罪了,他們鐘家也隻能受着。
隻是可惜——可惜那對小娃娃身懷的珍寶了。
遣散了代家主和一衆不願離去的鐘家人,幾位長老關上門說些不能被外人得知的話。
“大哥,你說該不會是鳳主聽說了珍寶的事,才特意走這麼一遭吧?”
想到曆時一年他們都沒找到所謂的絕世珍寶到底是何物,白胡長老惡狠狠的将拐杖錘擊地面,“鐘沐宇懷揣珍寶卻一直私藏,根本不配做鐘家的人,更不配做家主,如今他和他家婆娘都失蹤了,生死不知,沒想到還要留下兩個小禍患讓我鐘氏一族面臨被鳳主被宗族冷落的局面,簡直可惡!”
白胡長老憤慨激昂的一番話讓其餘長老頗有同感,紛紛跟着咒罵起來,卻無人想過,若不是有鐘沐宇帶領,如今的鐘家早就被擠出去四大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