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忽然傾盆而下,心裡藏着事兒的鳳雲衍一時疏忽,叫自己和鐘禮淋成了落湯雞,他發動力量很快兩人的身上恢複成幹燥清爽的狀态。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鳳雲衍伸手想要摸摸少年的額頭,對方的身子骨一向比較虛弱,希望不會因為這場雨而受寒。
誰料鐘禮卻側了側頭避開他探過來的手,頓了頓才自然道:“我沒事。”
鳳雲衍直覺少年的狀态不對勁,但想了想今天這一天對方接收的東西實在太多,便也沒有過多深究,微微推後了一些想讓對方感覺不那麼拘束。
鐘禮——不對,應該是雲禮了。他現在心情如決堤的山洪,有驚濤駭浪之勢,卻堵在心口的閥門處無法宣洩,方才思索這世界古怪的地方,沒想到竟然觸碰到了意識海的封印,沒有第一時間将可憐兮兮的小靈貂放出來,他一邊安撫自己的靈寵,一邊努力平複着心情。
[抱歉,是我一時疏忽大意才造成這樣的局面,你受委屈了。]
其實小星溯也才清醒沒多久,那道封印實在霸道,讓它也跟着陷入深眠,好在這十八年的覺讓它恢複了足足七成的靈力!
聽到主人的聲音,它激動地直打轉,[主人,您把我放出去,讓我咬死他!]
沒想到主人下界接小殿下的路途如此坎坷,每次都會遇到一個強力阻礙,這次更是兇險異常,雖然嘴裡這麼說着,但小星溯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打得過這壞蛋,但欺負到主人頭上,它要和這個壞蛋拼命!
[咬他可以,咬死就不必了。]鐘禮被小靈寵逗得差點笑出來,抿唇壓制嘴角的笑意。
鳳雲衍一直在默默觀察少年,雖然不曉得對方在想些什麼,但好歹看起來心情好一些了,他沒過多詢問什麼,隻是擡手一指,“你看。”
原來他們已經禦劍飛行到了安全區附近,那裡布置着符陣,亡魂被阻礙在陣外無法前進,面無表情的臉逐漸變得痛苦,而距離符陣最近的一批亡魂已經扭曲起來,看上去像是立刻就要發狂。
鐘禮已經猜到了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翻轉手指燃燒了一疊符紙而後灑向符陣邊緣,那些快要發狂的亡魂慢慢鎮定下來,而後眼神清明一瞬,随即化作一陣飛煙泯滅于天地之間。
鐘禮祭出的是超度符箓,這符咒原先的名字是破邪符,但已經有了全部記憶的鐘禮看透了符箓的本質,他又快速祭出了不少符箓将靠近陣法周圍的亡魂都進行超度。
鳳雲衍以為他心系世人的安慰,在努力消滅這些亡魂,他擡手拉住了少年的手腕,輕輕歎口氣,“沒用的,這個世界的亡魂數之不盡,而且隻要還有人存在,隻要他們還會生老病死,這些東西就永遠不會消失。”
怎麼會這樣?鐘禮擰着眉沉思,忽然——他昂首望向天空。
這個世界——竟然沒有像地府那樣的存在?死去之人的靈魂本該有自己的去處,活人和死人應該陰陽兩隔,可這個世界就像是發展不完善一樣,竟然不具備這樣的體系?
而鳳雲衍這話像是在和自己解釋,可語氣卻尤為悲觀,和帶着一種讓雲禮覺得很不适的情緒,這人在想什麼?這個世界有問題,鳳雲衍肯定清楚,那麼他又在謀劃什麼?
缺少關鍵信息的雲禮覺得自己需要靜下來好好研究一下這其中應該是最為關鍵的一點——鳳主鳳雲衍和邪神慕容到底是怎麼回事。
或許解開了這個疑問,這個世界讓他覺得棘手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了。
“我想去找——我姐姐。”雲禮本想說自己要去找淼淼,可差點吐出口才反應過來,這家夥竟然讓他和淼淼的身份對調了!到底是什麼惡趣味搞這麼一出?
鳳雲衍有些不樂意,他覺得經過這些年自己與少年的朝夕相伴,已經把那個女人的地位給擠下去了,可少年總是有事沒事就要找姐姐……
心裡縱使百般不願意,但鳳雲衍無法拒絕心上人的任何要求,隻能妥協地翻轉手指,指使着長劍朝着鳳鳴山山腳的方向駛去。
而在鳳雲衍和雲禮偷偷離開的這段時間,鐘淼淼已經讓大家明白,這個世界自身正在走向毀滅,反而是神祇一直在試圖拯救大家。
但僅憑神祇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妄圖拯救早就深陷泥潭的世界就如同浮遊撼樹,再者說,神祇本是外界遊曆至此的過路人,就算有着在本世界人類眼中通天的神通,也無法和真正的創世之神相提并論。
“那你說說,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隻能坐着等死嗎?”司柔雙目垂淚,她心中堅持的正義轟然倒塌,又聽到如此噩耗,此前一直堅挺的脊梁都彎曲下去,滄桑的面容看上去像是老了十來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