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缃不知道他被外派到國外具體做什麼工作,但他是外交學院出身,跟他玩文字遊戲,注定會輸,她不想彎彎繞繞,于是很直白地說:“可我沒打算找對象。”
“為什麼呢?”他的目光變深,直視着她。
顧缃不想剖析太多,輕輕地道:“我對感情婚姻的态度很消極,我不适合結婚,适合一個人過。”
“和我差不多。”他毫不在意地笑,“所以,互相幫個忙不好嗎?”
“嗯?”顧缃真的不了解他,但他像是一隻狐狸,還是一隻很有魅力的狐狸,一個笑就勾得人左右不住心神。
“其實,你不用強撐,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麻煩。”賀輕塵喝了口冰美式,松懈下來,“和公司解約要賠款對吧?”
顧缃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對面的男人好整以暇,語調緩緩:“上回在場子裡見了幾個朋友,聊起當年我轉學去了嘉英中學,場子裡有個人說他開的網媒公司也有個嘉英中學畢業的姑娘,那姑娘性子還挺倔,讓她跟了他,她堅決拒絕不說,還要鬧解約……”
賀輕塵擡眸看着面前的人:“他說那姑娘的名字還挺好記,叫顧缃。”
“……”顧缃無以言表。
“我花了點兒工夫找這位叫顧缃的校友,找到了花店,拜托店主給我牽個線。”男人眸光深深,“開始還挺碰壁的,她拒絕見面。不過這沒什麼,我也挺有韌勁兒。”
他輕輕勾唇,沒有再說下去,直直看她。
顧缃不知道他有什麼意圖,又怕自己說錯話,唯有繼續喝拿鐵。
“我跟你公司的大老闆說好了,你要解約的話,随時過去,他們不會為難你的。”他的語氣遊刃有餘,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像是懸在自己頭頂的一把刀終于被移開,顧缃如釋重負地擡眼:“真的嗎?謝謝,太謝謝你了!”
他卻問她:“隻嘴上說謝謝就完了?”
“我請你吃飯吧?”
男人臉上挂着笑,勾人的狐狸眼神抛過來:“我不需要你請我吃飯——”
“那……”
“跟我去扯證吧。”
“什麼?!”
“我幫你和平解約,獲得自由。這兩年你做我名義上的妻子,讓我好應對家人,再自由兩年。也不需要你做什麼,畢竟我可能這兩年都回不了國。”
顧缃驚得說不出話。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還是可以去解約,招呼我已經打過了。”他舉重若輕地說。
雖然他大度得很,但顧缃感覺自己還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她這人的性格,就是不想欠人一點兒東西。
她不用賠幾十萬,隻要做他名義上的妻子兩年,甚至連面都不用見……
怎麼看,也是她賺了吧。
*
領證的話一出口,周圍的一切就仿佛被施了魔法,全都靜止不動了,他好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吹笛人,擁有讓人跟着他走的魔力。
總之,鬼使神差之下,顧缃答應去領證。
當天是周五,過兩天他的休假到期,要出國工作,因此他們決定下午就去民政局。
賀輕塵送她回公寓取了戶口薄,她這次離開A市,把所有的證件都帶在了身邊,包括房産證、戶口薄等。而他的戶口薄本來就在車上,說是前天辦事,一直落在車裡。
在這種十分倉促的狀況下,顧缃跟他拍了結婚證件照片,民政局下午一開門,便領到了兩個紅本本。
彼時,他們倆連午飯都沒吃,兩個人都沒有胃口。
證拿到手,賀輕塵像是松了一口氣,說先去吃午飯吧。
結果還在車上,他便接到領導打來的電話,說有專機可以去俄羅斯,傍晚出發。
……
上午相親,下午領證,傍晚他就出國了……串起來像是做了一場荒唐至極的夢,但那本結婚證,又真真切切地拿在她手上,讓她抵賴不得。
這一年來,任何時候回想這一天,顧缃都覺得自己當時一定被下了降頭,否則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同時冷靜下來,越發覺得這是一場烏龍,甚至是一場錯誤。
當時太匆忙,很多細節都沒有說清楚,她一直很想跟賀輕塵面對面地談談,盡快修正這個錯誤。如果今年他還不回來,那就熬到明年,兩年之約到期,再解除婚姻關系,這件事不會有外人知曉。
可是現在,那個男人突然出現,攬過她的腰肢,大方地對在座的人宣告,他倆已經領證。
顧缃眼睜睜看着烏龍事件朝更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卻無力阻止。
她心裡隻剩一個念頭:毀滅吧,趕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