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往常見到她淘來的東西中有感興趣的首飾時他會露出的笑。
老皮被這個笑容蒙蔽了雙眼,她這會兒隻顧着高興範禾易又恢複到了往日的狀态,什麼也沒多想。
範禾易的視線往她身後望去,似乎有人來了,沒有說話,隻是默契的微微揚了揚下巴。
老皮回頭看去,是高見青。
他從人群中走過來,和她一樣,提着一隻眼熟的袋子,裡面裝的是那家花攤裡兩盆茉莉花中的最後一盆。
老皮就這麼通過了最後一項測試,和範禾易告别之後她被九方廿帶回了酒館。
看她跟着九方廿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高見青自然的走到範禾易身邊接過他手裡的另一隻袋子。
範禾易沒有低頭,隻微微松了些手,目不轉睛地盯着離開的兩人,但沒耽誤開口問話:“怎麼想起來買這個給我?”
“突然想到我們在一起之後就是冬天,我沒有給你買過花呢。老闆說我選的這盆最好,最近就能看它開花了。”高見青把袋子都換到另一隻手,牽起範禾易垂在身側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圍巾我放在鞋櫃上了,出門的時候是忘記戴了,還是又故意裝作沒看見啊。”
範禾易沒忍住笑出聲來,這次是真心的。
自己的愛人站在身邊牽着自己的手,上一秒還在說些春花秋月的浪漫情話,下一秒突然開始抱怨你無視他留下的圍巾,總之,透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幸福。
高見青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還是一直看着範禾易——他在暖黃的路燈下仰面看他,臉上笑着,看起來漂亮的不像話——如果人死前都會看到走馬燈,高見青想把這一刻放到最後一個畫面。
這樣即便是死也一定比其他人更幸福。
範禾易勉強收住笑,嘴角卻還噙着一抹笑意,他在高見青口袋裡鈎住了對方的小拇指,輕輕晃了晃:“走吧。”
高見青努力忍住想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吻他的沖動,也變成了帶着笑的模樣,順從的跟着往前走。
那晚的集市一直到深夜才散去,要回家的年輕愛人慢悠悠的牽着手,走在路上,平淡的像是以後的一年、十年、百年……都要這麼度過。
高見青從洗手間沖完澡出來的時候,範禾易已經倚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紮了一天的頭發披了下來,帶着點不規則的弧度,高見青屏氣走到沙發邊彎腰輕輕撥弄,露出他的臉,沒有說話,隻沉默的看着那張臉和臉頰上的痣。
範禾易無知無覺,呼吸勻稱的睡着,或許是連日疲憊堪堪放松,又或許是身處的環境讓他安心,總之睡得相當沉。
直到一滴水落到臉上,高見青捂住滴水的頭發,有些懊惱的迎來範禾易的清醒。
“你洗完了……”範禾易聲音黏黏乎乎的溢出,帶着點酣睡過後的迷蒙。
高見青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水滴,手卻沒有收回來,順勢落到範禾易的脖子後,另一隻手穿過膝彎,就這麼把他抱起來了。
範禾易身體離地之後徹底清醒過來,下意識攬住對方,聲音也清晰起來:“你幹嘛?”
“你拖鞋不見了,我剛才找好久了,一點兒都沒找到。”高見青直起身,面上一派正經,腳下卻毫不猶豫的把範禾易的拖鞋踢進了沙發底下。
範禾易低頭看了幾眼,确實沒找到拖鞋的蹤迹,懶得糾纏這些問題,幹脆拍了拍高見青的後腦勺:“走吧,你抱我過去。”
一直到了卧室,高見青依依不舍的放下禾易,看着他躺到床上,蓋上被子,仍舊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怎麼了?”範禾易望着他,在床頭燈暧昧的光線籠罩裡笑着。
高見青一屁股坐下,頂着潮濕的頭發就往範禾易懷裡鑽,雖然沒有沒說,但渾身上下都嚣張的貼着幾個字“幫!我!吹!頭!發!”
範禾易從被子裡坐起身,伸出手拿出床頭櫃裡的吹風機,在噪聲中暖烘烘的給對方吹頭發。
“高見青,你是小孩嗎?還纏着我幫你吹頭發。”
“範禾易,我不是小孩,我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