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直氣壯,不識好歹的反倒成了傅清微,傅清微咽了咽發幹的喉嚨,說:“沒躲,隻是不習慣。”
“那你習慣一下。”女人再一次說,“張嘴。”
傅清微硬着頭皮,在她面前露出紅潤的舌尖。
穆若水修長兩指靈活撥弄她的舌尖,偏頭看見她通紅的耳根,疑惑地問道:“你臉紅什麼?”
傅清微臉更紅了,耳尖幾乎滴出血,眼尾也隐隐染上桃花似的粉色。
睫羽煽動,我見猶憐。
然而穆若水不解風情,冰涼指尖抵着她柔軟的舌,說:“舌尖血,是人陽精所在,我劃破你的舌尖,你含住血吐在符箓上。雖然沒有正神坐鎮,也能起到辟邪的作用。”
劃破她的舌尖?!
傅清微一聽瞪大眼睛,驚訝得不小心又咬了女人的手指一口。
穆若水:“……”
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傅清微熟練地說了聲對不起,問她:“可以用别的血嗎?”
舌頭受傷她吃飯怎麼辦?
穆若水:“指尖也行,效果比舌尖差些。快些決定,我困了。”
傅清微想了想,說:“還是舌尖吧。”
不怕吃不了飯,就怕符箓效果打折扣。
穆若水第……四次開口,隐隐不耐道:“張嘴。或者你自己咬破舌尖。”
自己咬破舌尖那哪是普通人能辦到的?傅清微搖頭,果斷選擇了第一種。
傅清微邊張嘴邊想她怎麼劃破自己的舌尖,隻見女人的手指伸進她口中,食指微動,尖利的硬物一劃,傅清微瞬間臉孔扭曲,戴上痛苦面具。
好痛!!!
穆若水冷道:“含住。”
她及時抽手,好歹沒讓傅清微下意識含住她的手指,而是舌尖血。
穆若水捏起桌上那張符箓,放在她眼前,說:“吐。”
噗——
一口鮮血噴在黃紙上,符膽注入,朱砂繪制的符箓泛上一層金光,慢慢消失不見。
傅清微捂住嘴,疼得眼泛淚光,不可思議道:“唔唔?”(成了?)
“成了。”
穆若水把符紙遞給她,說:“作用大約和你手裡那張甯心符的效果差不多。”
“唔唔唔唔。”(謝謝道長。)
“不必。”反正也沒用她的血。
穆若水說:“我去睡覺了,不準打我電話。”她特意回頭警告她。
傅清微說不出字句,嗯嗯點頭。
穆若水走後,她立刻蹲了下來,眼淚不受控制地大顆往下掉。
實在是太痛了。
如果每一張符都要咬破舌尖,不知道是鬼先把她害死還是她先疼死。
趁着血沒止住,傅清微擦擦眼淚起來又畫了一張符,如法炮制,依舊成功了。
一晚上得符兩道,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傅清微寶貝地收進懷裡,忍着舌尖的疼痛後半夜才朦朦胧胧地睡着,連夢裡都是被怪獸追着跑,弄破她的舌頭。
蓬萊觀在城郊,離市區幾十公裡,下山也要一兩個小時,所以每天天剛亮傅清微就要出門。
一早傅清微就來到穆若水的棺材前,張了張嘴,低頭開始摁手機。
棺材裡亮起屏幕的光。
穆若水打開短信。
【我舌頭疼得說不了話】
【我出門了,晚上見】
穆若水不會打字,和手機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在棺材内壁輕輕地叩了一下指節,示意她收到了。
傅清微又發過來:【拜拜,回來給你帶奶茶】
穆若水聽着腳步聲離開。
山裡的微風傳入她的耳朵,早起的鳥兒銜來秋蟲叼進窩裡,幼鳥頭頂絨毛細嫩,啁啾地在枝頭叫着。
小紙人兩手扒在傅清微的頭發裡,悄悄探出了腦袋。
穆若水緩緩地重新閉上眼睛。
……
日月輪換,倦鳥還巢,鴿子咕咕停在道觀的檐角,低頭用喙梳理雪白的羽毛。
陽消陰長,最後一絲暮色隐沒進了深厚的雲層裡。
山色一片黑暗。
傅清微沒有回來。
穆若水坐了起來,打開院角的水鏡,透過傅清微的眼睛,看見一排更衣櫃,她的手正從更衣櫃裡拿衣服。
怎麼回事?這麼晚還不回山?
紙人并不能傳達主人的思緒,穆若水隻是覺得奇怪,她的手指在顫抖,像是正在經曆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感覺得到對方身體緊繃,看到她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打開置頂的聯系人,向她撥出了電話。
穆若水接起來:“你怎麼了?”
傅清微汗毛豎起,呼吸起伏不定:“我……”
嘟嘟嘟——
電話斷了。
與此同時,她和紙人的聯系被全部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