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霰綻出璀璨白光,以靈劍為陣眼,六枚陣點同時啟動,恰好将巨骨獸包裹其中!
喬羽身後,有人驚呼出聲:“封靈陣!沈師姐用的是封靈陣!”
“擂台那日,沈師姐同佘師兄鬥法,用的便是封靈陣!”
黎清逸一手撐着從旭陽,另一隻手攬着觞小甯,睜大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沈苌楚看。
雪霰靈劍所綻光華璀璨,卻不耀目。
如冬日皚皚白雪折來的暖意。
好熟悉。
六道陣點射出光柱範圍不斷縮緊,中心處的巨骨獸無用地掙紮,也難逃被封靈陣打回原形。
骨鹿俯首,身形漸小。
最終,随着封靈陣落,沈苌楚緩緩落在陣心處。
南宮臧蜷跪在地上,不甘地仰頭,死死盯着沈苌楚:“是我輸了。”
沈苌楚舉起雪霰,作勢要朝南宮臧脖頸處劈去,南宮臧閉上雙眼,卻遲遲沒有等來最後的“解脫”,隻聽叮當一聲,靈劍落地,利風卷過南宮臧發尾,削掉一段白發。
南宮臧睜眼,不可置信的看沈苌楚:“你不殺我?”
沈苌楚冷哼:“劍意為止殺。既已止,何必殺。”
嘟囔着,沈苌楚抽出發簪間的素色玉簪,一瞬,雪霰靈劍震動嗡鳴,抖落一團白光,鑽入玉簪中。
雪霰又恢複了龜裂之狀。
沈苌楚蹲下身,攤開手,将玉簪遞了過去,擡眼道:“接着。”
南宮臧遲疑着,傾斜身體,伸出右手,接過玉簪:“這是……”
玉簪落手的瞬間,他怔住了,愣愣地盯着掌心玉簪不放。
“徐府時,我為保趙珠神魂,在它身軀上打了一道固魂,保那隻蠢貓兒還能輪回去酆都。活物可固魂,死物亦可。”沈苌楚繼續道:“黎清逸捏碎魂釘送我出去,附在魂釘上的神魂無處可去,我就将她固在玉簪上,帶了出來。”
南宮臧顫抖地捧着玉簪,喉間發出似獸類嗚咽聲。
他看到如雪絮般的白玉簪之中,蜷縮這一隻小鹿,她鹿角繁盛如玉樹,冰晶随風輕搖曳。
是黎清逸。
沈苌楚将黎清逸帶了出來。
魔王對着一枚簪子,沒形象地哭出了聲,哭得眼淚鼻涕糊成一團,拖在地上發尾被灰塵染成灰色。南宮臧哭着就要給沈苌楚磕頭:“謝……”
“哎哎,别,”沈苌楚起身收雪霰回鞘,楠木劍柄抵着南宮臧肩膀,“雲舸夫諸大仇得報了嗎?”
南宮臧愣在原地。
她可從來不是什麼善茬,向來睚眦必究,有仇必報,沈苌楚撇眉:“我不是什麼聖女,說不出什麼走上正途的‘公道’話,更何況血海深仇,更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此話一出,不光南宮臧楞在原地,就連無數外門弟子,也楞在原地。
沈師姐在說什麼屁話?
這是什麼女魔頭發言?!
南宮臧回神,終于是聽懂了。
沈苌楚并非在替他開脫,而是留他一些時間,要他了無遺憾。
仇要報,怨要消。
不光是夫諸與雲舸的,還有他欠外門弟子的命。
南宮臧捧着簪子,定身,挪着身子,朝着沈苌楚與外門弟子磕了數個響頭:“在此,南宮臧以神魂為押,向諸位贖罪。”
随他的訴說,南宮臧面前浮現出歪歪扭扭的,暗紅色的字體:“自雲舸夫諸血仇得報後,我南宮臧,魂飛魄散,以儆效尤。”
猩紅字符聚攏,凝結一枚血咒,紮入南宮臧胸口處。
血契既成,再無回轉之餘地。
*
藏劍峰上,沈苌楚主持安頓好外門弟子後,卻并沒有立刻回到茅草屋,而是站在山崖處,叫到:“長生,醒醒。”
喚了良久,才将混沌中的長生喚醒,它迷迷瞪瞪叫嚷道:“怎……怎麼啦……”
沈苌楚有些無語。
面對極長久的沉默,長生心虛道:“我好像被迫下線睡了一覺,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很多,”沈苌楚微微皺眉,将所經事件同長生快速相對一番,質問道,“此世所發同上一世截然不同,卻打通不少關竅。我原本懷疑上一世的魔淵是南宮臧放出來的。可既然他的計劃是以附魂之術複生夫諸一族,再圍剿于至岑,最後一刻,完全沒必要打開魔淵。”
長生小聲嘟囔:“我寫的最後一刻,南宮臧确實死了……”
沈苌楚更狐疑:“那誰下的毒?魔淵,又是誰打開的?”
誰想拉乾華山所有人陪葬?
又或者,誰在魔淵大開之時,無論如何,也不會受到影響,還會因此得利?
沈苌楚越問,長生越心虛。
怎麼辦,都是坑。還都是它填不上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