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應聲而去,到了門口,她忽然輕輕“咦”了一聲。
“這鞋……”
趙瑞儀今天的購物行程不太順利,原先看好的一個限量款包包被人捷足先登,氣得逛也逛不下去,直接叫司機提前開回了家。
聽見劉媽的嘟囔,她更是沒好氣,走上前問:“又怎麼了?連丢東西都要我教你嗎?”
“不不不,太太,我是說,這雙鞋……”劉媽指着地上那雙眼生的帆布鞋,遲疑地擡眼望向趙瑞儀。
看清那雙鞋的樣式,趙瑞儀的臉色迅速黑了下來。她握着玻璃杯的手輕輕顫抖,雙眼圓瞪,指着這雙鞋對着無人的客廳厲聲道:“是誰?是哪個不要臉的未經允許偷溜進我家?!”
祁佩芳的房門開了。
祁紉夏從中走了出來。
她的面色帶着一種奇異的蒼白,而眼裡卻分明無懼,迎上趙瑞儀的眼神,不卑不亢道:“實在抱歉,是我。”
趙瑞儀卻是一愣。
看見那雙明顯屬于年輕女孩的帆布鞋時,她首先想到的,是祁建洲在外頭招惹了什麼狐狸精,竟到了對方已經有膽量大搖大擺上門的地步。
然而出現的反倒是祁紉夏,她的心中沒來由地一松,仿佛汽車就要墜下懸崖前,臨門一腳的急刹。
但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又冷了眼神,對着祁紉夏咄咄質問:“我還真沒說錯,果然是個不要臉的。看來,上次罵你罵輕了,居然還有膽子來我家。”
祁佩芳尚未入睡,祁紉夏不願和她吵架,徑直走到門口,準備換鞋離開。
趙瑞儀豈能容忍,一把擰住祁紉夏的胳膊,“你當這裡是你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她極其輕蔑地上下打量面前的女孩,“上次差點偷了我家的錢,這次不知道又順手牽羊了什麼?——想走可以,先讓我搜搜身,确定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再放你走。”
祁紉夏難以置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搜身?”
“荒唐……你有什麼權利搜我的身?”
趙瑞儀“咚”地将手裡的玻璃杯往櫃子上一放。
杯子是江戶切子,五千多塊錢一隻,趙瑞儀和祁建洲吵架時順手摔了不少,家裡還沒來得及補貨,如今她手裡的正是僅存的最後一個。
“憑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趙瑞儀一字一頓道。
她咬着牙對身邊下令:“劉媽,把她給我推到大門口,渾身上下,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一個也不許放過!”
劉媽一驚:這哪裡是搜身,分明是羞辱。
即便别墅區裡不像外頭大街人來人往,到底住着百來戶人家,動辄就會有人經過祁家門口,在那裡動人衣服,豈不是鬧得人盡皆知?
劉媽雖然為祁家做事,心中到底有輕重,因此勸道:“太太,這恐怕……不太合适……”
趙瑞儀瞪她一眼:“你還想不想幹了?連我的吩咐都不聽了嗎?”
劉媽左右為難,一時間還真不敢貿然動手。趙瑞儀怒不可遏:“好,好,你既然和老鼠見了貓似的怕她,我就自己來!”
她立時上手推搡,果真要把祁紉夏推出屋子。
到了這個地步,祁紉夏已經絕無忍讓的道理,立刻反手推回去。
誰知,趙瑞儀盛怒之下力氣極大,牢牢地鉗住祁紉夏的手臂。她勒令劉媽道:“劉媽!就在這裡,給我搜她的身!”
聽見不用鬧到公共場合去,劉媽大大松了一口氣,對着苦苦掙脫趙瑞儀不得的祁紉夏象征性地說了一句“得罪”,便往她的口袋摸索去。
祁紉夏悲憤交加,驟然爆發出一股力氣,掙脫開趙瑞儀的鉗制,緊緊攥住劉媽的手腕,“你們瘋了!信不信我報警!”
她的話音剛落,忽覺肩頭一涼,竟是趙瑞儀一把将她短袖上衣的半邊扯至上臂,整個肩頭都暴露在空氣中。
趁祁紉夏單手還抓着劉媽,趙瑞儀輕而易舉地制住她的另一隻手,惡狠狠道:“劉媽,給我搜!”
要論平時,趙瑞儀隻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而面對祁紉夏,力氣簡直非同尋常。祁紉夏的手臂被她拽得生疼,眼看劉媽又要動手,情急之下,她低頭一口咬在了趙瑞儀的胳膊上。
“啊!”
趙瑞儀尖叫一聲,痛得立刻撒了手,捂着手臂上的一圈牙印,不敢置信:“你……你敢咬我?!”
祁紉夏把衣服拉好,冷笑回敬:“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趙女士,你最好自重,否則可不隻是留個印子這麼簡單。”
劉媽早被吓得松手退開,心知這種局面自己絕不該摻和,識趣地退到了廚房。
趙瑞儀又怎甘心自己落了下風,眼看搜身不成,怒火攻心之下,她順手抄起旁邊櫃子上的蘋果汁,直直朝着祁紉夏潑去。
但祁紉夏早有防備,閃身一避,隻有手背沾上了幾滴黏膩。
“哐”的一聲。
那隻價格不菲的水晶玻璃杯,被趙瑞儀狠狠掼在了地上。
“夏夏,瑞儀,你們……你們不要吵了……”
不知什麼時候,祁佩芳已從卧室裡出來。她顫巍巍走着,身後跟着高舉吊瓶的念姨,滿臉的無可奈何。
趙瑞儀毫無收斂之意,反而對着祁佩芳語氣生硬道:“媽,這丫頭不老實,看着清清白白一張臉,心裡不知憋了什麼壞水。這種人,絕對不能再進我們祁家的門。”
祁佩芳一聽,頓時憂心如焚,“瑞儀,夏夏是好孩子……”
她生怕趙瑞儀再對祁紉夏發難,上前幾步想要勸阻,卻沒看見地上正是趙瑞儀先前潑灑出來的蘋果汁。
一腳踏上去,祁佩芳瞬間打了滑,直挺挺地往後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