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将利塞礦星的一切如實相告,傅豫無比确信,這件事如果捅出去了,絕對會引起社會震蕩,政府部門也絕非對此一無所知,或許在此類事件中還起到了壓制輿論,禁止傳播的作用。
傅豫任由自己發了好長一會兒呆,直到親人的通訊響起。
這是一場多人投影通訊請求。
傅豫同意接通。
父母的身影投到半空占據大屏,姑姑阿姨等一衆親戚的投影縮小在右側。
傅豫聽着他們關切的問候,時不時應一聲,他的目光在一衆親人的臉上無意識地流轉,誰說話他就下意識看向誰,在他視線轉過去的同時,講話人所在區域就轉成了大屏。
現在,輪到了蝸居在勒亞星開香燭店的叔叔。
叔叔和以往一樣坐在櫃台前,神色憂慮,“你怎麼能不聲不響地幹出這麼危險的事?我們多擔心啊,你爸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和所有親人講的話大同小異,傅豫神色平靜,可有可無地聽了一耳朵。
直到一道空靈的女聲打斷叔叔滔滔不絕的關切話語。
“那個...老闆,可以結一下賬嗎?”
叔叔停頓一下,站起來,從抽屜裡摸出一個袋子,開始将東西裝袋,傅豫看見了那一大把的草香、蠟燭、黃紙等物品。
他目光一凝,“叔叔,你認識這位顧客嗎?”
中年老闆沒懂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啊,你說現在結賬的這位顧客?”
傅豫:“是的,她的聲音很耳熟。”
林荞音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中年老闆擺擺手,睜眼說瞎話,“不是說你。”
他繼續道,“她是個可憐的,經常在店裡買香燭,特别營養不良,不知道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長得怪幹瘦,不像星際時代出生的孩子,《末日饑荒》看過沒有,她和裡面的那群孩子差不離了。”
林荞音狐疑:“...”除了我,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這樣的人?
她突然想起重傷的銀發青年,不知道中年老闆是不是在和銀發青年打電話,到底是自己親手救出的人,林荞音偷偷摸摸偏過腦袋看了一眼,卻什麼也看到。
忘記這是腦電波操控的高級光腦了。
林荞音收回小腦袋,抱着自己買下來的一大堆東西,晃晃蕩蕩走了。
她雖然沒有看見通訊另一邊,卻因腦袋偏進了取相區域而被傅豫看了個正着。
在四号礦區徹底失去意識前,傅豫即将渙散的瞳孔裡清晰倒映出了這顆腦袋的主人暴打惡鬼後朝他而來的景象。
是給他傳單的那位香燭店客人。
傅豫神色發緊,“叔叔,明天我過來勒亞星住幾天。”
一衆親友大感不解,尤其是遠在外星談生意的父母,他們希望傅豫哪裡也不要去,一直在醫院住到徹底痊愈,傅豫找了借口說服父母,雖然他們仍不同意,卻到底拗不過兒子,眼看着傅豫買下去往勒亞星的星艦票。
挂斷通訊後,傅豫拔掉身上密密麻麻的醫療設備,循着剛醒來時那群人透漏出的病房号而去,他看見了瘦成皮包骨的江介等人。
他們仍舊處于昏死狀态,還要躺十多天才會醒來。
可是洛亞卻永遠死在了那片荒敗沙土中。
四号礦區一事在傅豫腦中一直徘徊,他死裡逃生,見到了這個世界上封存于世的冰山一角,傅豫無法控制自己觸摸真相的思緒行為。
前方走來一個高挑的冷豔黑發少女,傅豫知道她卻并不熟悉,似乎是江介小隊成員之一萊倫的...堂妹?
索斯格爾見到傅豫後,似乎有些詫異會在病房外見到他,挑了一下眉,“你醒了?”
傅豫點頭。
索斯格爾站定,“正好,關于真實惡鬼一事,我想我們可以交流一二?”
傅豫蹙眉,“什麼意思?”
“别裝了。”索斯格爾露出一個略顯鋒芒的微笑,“救你們的那個大師,我和她一塊兒吃過飯。”
傅豫果然詫異看她,收了敷衍神色。
索斯格爾道,“我要去頂層,邊走邊聊?”
傅豫默默點頭,跟上索斯格爾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