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門後,雷克斯向樓上走去,林荞音卻停下了步子,她向右看去。
那裡是一座靈堂,紅布案桌,白燭灼亮,香煙袅袅,案台上是兩張并排擺放的黑色靈牌,有血紅色的肉類供品被整齊擺放着。
希爾蘭卡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視線,也一眼看出了不對勁,“雖然做了去味處理,但血腥味仍在,還有一縷稀薄的陰氣。”
他眉頭微皺,“這個陰氣怎麼好像不太一樣。”
是不太一樣,這是受到活人祭祀後的陰氣,林荞音在二十一世紀見過這種陰氣,她為它取了個名字,叫“邪陰”,因為在她看來,食用活祭的鬼已經脫離了鬼物的範疇,而是一個邪物。難怪它的陰氣微弱。
離得近了,林荞音聞見了這股邪陰具體的味道,這是一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她吸入的第一時間,腦海裡就閃出了數名活人被開膛破肚的血腥場景,内髒被系數扔出,血肉剁得規整進了兩隻小鬼的肚子,它們的面容隐匿在濃濃煙霧中,依稀可以窺見幾分猙獰的身型,血色的邪瞳。
球球雲翠和老太太也面露驚疑,她們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邪乎的同類。
林荞音臉色發白,彎腰幹嘔了幾下。
索斯格爾幾人不明所以,卻也趕快攙扶她。
林荞音嘔了會兒,感覺好了一些,她推開索斯格爾和希爾蘭卡的手,面色發冷,對她們說,“都退出去。”
她們面露不解,神色擔憂,林荞音說,“球球雲翠老太太,将她們帶出去。”
雷克斯瞪大了眼睛,“你在和誰講話?”
下一瞬,他眼前的兩男一女雙腳離地,飄了起來,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将這幾人攔腰抱起,大門哐當一聲打開,那靈台也無風而動,堂中懸着的銅鈴開始嗡鳴,這是一種十分沉悶的聲音,但聽在人耳裡莫名心悸,雷克斯震驚連連,不自覺後退幾步。
林荞音徑自向靈堂而去,不忘對球球它們說,“保護好她們,必要時候就不要管我,先帶人離開這裡。”
雷克斯直面這諸多怪象,感覺自己要精神崩潰了,“你到底在和誰說話?這裡還有别人?”
嘭——
大門瘋狂甩動起來,那鈴聲開始尖銳急促,在他驚恐的雙瞳中,映出那兩男一女猛然向外飄出,雷克斯簡直是懷疑自己在做夢!
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把大腿掐腫了自己還是矗立在原地,那大門依然瘋狂甩動,開開合合,那靈堂的白布也蕩漾起來,案台上的靈牌嗡嗡直響,燭火搖曳,銅鈴聲音越發尖銳,像一個孩子尖銳的哭聲。
雷克斯情不自禁想要逃離,眼前的一切給他前所未有的危機和恐懼感。
他剛剛擡腳,正要出去,卻見那大門驟然緊閉,一道輕盈笑聲在屋内響了起來,這笑聲很飄渺,有數不清的重音。
“嘻嘻~嘻嘻~”
“嘻嘻~你想走?”
“不留下來做客嗎?”
“嘻嘻——嘶!”
笑聲頓時停了,雷克斯顫顫巍巍向靈堂那邊看了一眼,就看見了在他眼中那個文盲未成年一把拽住牌位扔在地上,她重重踩在靈牌上,語氣很冷,“嘻你大爺!閉嘴!臭死了!”
話落,她蒼白着臉再次幹嘔了一下,神色極為嫌棄。
那笑聲變了,它不再發笑,而是憤怒地尖嘯,“你找死!!”
一股泛着紅光的陰氣從靈牌中湧出,即使雷克斯并未開靈,也能清晰看見這一切,他臉色立馬變了,登登登跑向大門,意圖出去,他瘋狂拉門,可是大門紋絲不動。
陰氣井噴式爆發出,将林荞音直接掀飛,她撞倒一衆家具,狠狠砸在牆上,發出吃痛的低吟。
抓鬼多年,這還是林荞音第一次被陰氣掀飛。
身體痛就算了,鼻子還被熏得難受的緊,那股陰氣湧進鼻腔時,她恍惚覺得自己就是被活祭的人,任人開膛破肚,由鬼吞吃血肉,林荞音惡心得不行,再次嘔了起來。
這一次,她嘔出了很多湯湯水水,全是下午剛吃進去的。
樓下動靜太大,暗鷹組織的老大和高層紛紛走了下來,她們目光在狼狽的林荞音身上巡視而過,宛若在看一個死人。
蝮蛇注意到雷克斯的動作,嗤笑出聲,“蒼龍,你在幹什麼?”
雷克斯滿眼驚恐,卻還是鎮定回複,“她還有幾個同夥逃出去了,我想把他們抓回來。”
老大聞言面無表情擺了擺手,“不用擔心,她們出不去了。”
正在這時,大門外也響起了雲翠凄厲的尖叫,和屋内這隻女鬼如出一轍的腥臭陰氣從門外飄了進來,林荞音臉色頓變。
老大對林荞音露出漠然的微笑,“本來想好好談一談,是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她轉身,上樓走了兩步,又回頭淡淡補充,“記住,你的朋友是因你的自大魯莽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