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手腕,光線下的銀飾更耀眼,墜飾碰撞發出的聲音清脆悅耳,然而腦子裡卻浮現了那個戴着傩戲面具的人,他走路的時候也有這樣聲音……
明榆真想把自己腦袋拍醒,想那個大騙子幹什麼?這是聞宴的心意,她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聞宴呢。
“謝謝你,我很喜歡。”
聞宴也很欣喜,笑容更燦爛,“郡主喜歡就好。”
*
回府後。
彩蝶是第一個迎接明榆的,她左顧右盼,發現不但沒看見二殿下的身影,而且很意外的看到了一個人——聞宴。
他怎麼和癞皮狗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二殿下明明吩咐過不許跟上去的。難不成是這家夥硬要跟上去,結果惹惱了二殿下,把二殿下氣走了?
這一會,彩蝶腦補了好幾種畫面。
她忍不住問道:“二殿下呢?他讓我們先回來,怎麼沒和郡主在一起?”
明榆道:“宮中有急诏,他先回去了。”
彩蝶連連歎息,很是沮喪,這麼好的機會硬生生的錯過了,還便宜了聞宴這家夥。
明忠剛散朝回來,他現在雖賦閑在家,但每天依舊堅持上朝。陛下近日看似精神不錯,可這未必是好事,若是旁門左道走多了,定會物極必反。
現在儲君之位需得趕緊落實,否則一旦陛下出事,國師那幫人趁危而入,大齊危矣。上次國師來訪,名為拜訪實為威脅,在此之後朝中更無人敢吱聲。
明忠一臉數日愁眉不展,今日見到小女回來了,眉頭總算舒展開了,慈愛道:“阿榆回來了。”他又看了一眼明榆身後的聞宴。
明榆笑着應下了,“父親散朝回來應該很累了吧,我扶您進屋休息。”
說罷,明榆扶着明忠進屋了,全然沒在意自己身後之人臉色陡然暗沉下來。
明榆搬來椅子請明忠坐下,又是捏肩又是捶背,“您好好休息休息。”
明忠抖了抖胡須,一眼識破她的心思“說罷,什麼事?”
明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有些尴尬,不過她還是把畫舫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明忠聽。
她越說越後怕,前些日子發生的事,父親與國師對立,朝中必樹敵多人,如今自己又給父親惹了麻煩。
“我不該惹事的。”
明榆臉上沒了往日的舒然,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
“不是阿榆惹事了,而是聞宴惹事了。”
這事明忠今天一早便知道,若不是華錦派人來說,他還不知聞宴竟有那麼大的能耐。
明榆瞪大眼睛,忙解釋道:“不是的。是聞宴救了我。”
明忠:“他沒把你害死就不錯了!”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氣背過去。
父親的話明榆自然是信的,隻是分明是聞宴救了自己,現在怎麼變成他差點害死自己?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
明榆一時未出聲,良久才弱弱地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事了?”
明忠面容嚴肅,看似也在考量着什麼。
他看着女兒懵懂的眼神,被人騙了都不知道,心疼道:“自古就有皇族鬥奴取樂的先例,畫舫也是公主私人場所。而我大齊一向階級劃分嚴明,他身為一個侍衛,竟敢殺當衆殺害一名九品官和五名普通百姓,還打傷數人!”
明榆一臉不可思議,這為什麼和聞宴同她說的不一樣?
父親不會騙她的,但她還是想為聞宴辯解一句:“可是當時有很多人在場,如何能确實人就是聞宴殺的?”
明忠知道聞宴是明榆的救命恩人,但聞宴是出身于星宿樓,很難不讓人多防備,“阿榆,他一個在星宿樓待了十幾年的人,怎麼可能是幹幹淨淨?那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區區一個鬥奴場對于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明榆說不出話了,父親說的有道理。
明忠語重心長道:“給他些銀錢,讓他走吧。”
這也算是對的起他了。雖說在鬥奴場上的人皆非良善之輩,死的那個九品官平日裡也為非作歹,死的并不無辜。但按律法,越級殺人就是死罪。
明榆唇角微動,内心深處似有根弦崩斷了。
别人眼中的聞宴好像和自己眼中的聞宴不一樣。她發現不管是彩蝶還是蔚川哥哥都不喜歡聞宴,甚至不喜自己和聞宴待在一起……
明忠繼續道:“得罪公主沒什麼的,什麼事都有父親給你兜底。但心思不正之人萬不可再留在身邊。”
蕭蔚川因中途有事急需回宮,派人來明忠這說明緣由,也叫他安心,不必擔憂明榆安危。之後就将燈花會發生的事一并說了出來。
兩件事疊加,讓明忠覺得聞宴此人越發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