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錦身形一晃,勉強站穩腳跟,“你知道謀害大齊公主可是死罪?”
她還在試圖威脅他,賭他不敢。
聞宴語氣輕佻:“死罪?我越級殺人已經是死罪了。多殺一個,少殺一個又有什麼區别呢?”
死的那幾個人當時離華錦最近,看清了她的面容,進而被滅口。
而這些人究竟是被殺的,還不是華錦一句話。
她想把他逼到絕境,然後去求她。
這不,如她所願,他來了。
“你想……怎麼樣……”
聞宴挑挑眉道:“你說呢?”
說罷,他拾階而上,走上鳳鳴閣大殿。
華錦直愣愣地看着聞宴離她越來越近,身形好像被定住般,想動卻動彈不得。
而聞宴隻是專注地看地上的台階,神情莫測,就在離華錦還有一級台階時,他忽然擡頭,語氣裡竟有幾分恭敬:“我是來給公主送一份大禮。”
不等華錦反應過來,聞宴上前點住她的啞穴。
華錦感覺喉嚨被鎖住了,無論再怎麼用力喊,也隻有“嗚嗚聲”,就在想跑開時,它聽到一句冰冷又殘忍的話。
“公主是打算叫人來替自己收屍嗎?”
華錦立馬止步,本欲開口商量,結果發現自己連話都說不出口。
他都沒有打算給她開口讨價還價的機會。
早知道這樣,她就把殺人的帽子扣到别人身上了,何至于惹到這個瘋子。
聞宴坐在台階上,從懷中掏出一個帕子,仔細地擦拭着劍上的血,可惜劍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怎麼擦都擦不幹淨,他也不厭其煩地擦了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大殿裡爬入了一條通體雪白的小蛇。
剛跨入門檻,小白就爬不動了,直接攤在那,宛如一條死蛇。
它聽那人說今晚有腦子吃,想都沒想屁颠屁颠地就跟過來了。結果,哪有什麼腦子吃,還得幹苦力活,咬死那麼多人,它的口水都快幹了。再然後,那人居然不等它,自己先跑了。
沒辦法,它隻能拼命地爬,爬到都快飛起來了。現在又累又渴,讓它躺會吧……
某人才不管它是累是渴,“懶蛇,快點過來。”
小白剛躺下去的頭被迫擡起,随後又徹底躺平。
它不管,它要耍賴皮。
“再不過來,就把你蛇窩底給掏了。”
真……欺人太甚!
一聽蛇窩要沒了,它趕緊賣力地扭着身子爬到了華錦身邊,實在不想再往上爬,就用左邊的毒牙咬了華錦腳踝一口。
小白左邊毒牙的毒素可用來下蠱,而右邊毒牙裡的毒素确實解藥,隻有兩邊的毒牙一起咬才會緻死。
當即,華錦暈倒在地。
聞宴有些嫌棄,用劍挑開衣擺,露出被咬的那塊傷口,把指尖捏住的蠱蟲放出。
蠱蟲嗅到蛇毒,從傷口鑽入,順着脈絡爬到心髒處。
這是名為“噬魂”的蠱毒,一旦深入心脈,則會随着時間的延長逐步失去神志,最後變成一具任人操控的傀儡。與幻蠱不同的是,噬魂蠱是無法逆轉的,但幻蠱隻是暫時産生幻覺供人操控。
聞宴搖搖頭,練一隻噬魂蠱可不容易,材料都極為珍貴,雖然這是隻半成品,但用在華錦身上還是可惜……他也想試試這蠱效果到底如何。
他低頭對華錦幽幽道:“今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畫舫裡死的幾個人是他們咎由自取,與旁人無關,記住了嗎?”
“華錦”睜開眼,嘴唇動了動,似是在應答。
聞宴滿意地起身,從躺在地上的人的身體上跨過,提劍離開。
宮殿内的光籠罩着詭異的一幕,所有人昏迷着,原本奢靡的鳳鳴軒到現在死氣沉沉,不過是過去了一刻鐘。
鳳鳴軒一向是禁地,沒有得到華錦的允許,擅闖者必死,故而侍衛得到有刺客闖入,巡查到鳳鳴軒時都不敢輕舉妄動,隻敢站在門外。可到了第二日也沒聽見華錦公主喚他們。
小白拖着疲憊的身子跟在聞宴後面。臨走時,聞宴回頭看了眼華錦宮,唇角一勾,若不是現在時機尚未成熟,姓蕭的都得死,血債血償……
而現在,他要趕回去,否則離開明榆身邊太久,他的郡主是會做噩夢的。
小白生怕那不靠譜的主人又棄它而去,一口咬住聞宴的衣角,拼命地往上爬,最後鑽到衣服裡呼呼大睡了。
*
次日,宮娥進入鳳鳴軒内,瞧見地上的殘迹後心下了然,原來是一夜狂歡,便像往常一樣靜悄悄地打掃大殿。
畢竟這種事發生過很多次了,公主興起,會召入很多人,一起飲酒作樂、颠鸾倒鳳;公主惱怒,也會召入很多人,随意打罵撒氣……
短短幾日發生了很多事,讓明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今日一早,她便聽說畫舫裡的殺人兇手已經被華錦處死,喜出望外,趕緊找父親說清楚。
可明忠聽完卻是一陣沉默,良久才道:“阿榆信他?”
明榆不明所以,不知父親為何問這番話,“我信呀。”
“此番的确是我誤會他了,不如借此機會好好補償他。”明忠娓娓道來,“阿榆上次說想為他尋得能夠祛除疤痕的藥,正好過幾日府上要來一位遊醫,專治祛疤,讓他幫聞宴看看,說不定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