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注意到她的腿腳似是不那麼利索,走路時總有一邊不太使得上力,又見李老闆對着她換上了招牌的笑容,心裡一陣别扭與惡寒襲來,當下都有些坐不住了。想來她若不是頂着個紫微星名号,這李老闆,不知會不會對她這般客氣,還是隻把她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就像打發他妻子一般,随意打發了。
似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楚子淩在傳音群裡問道:“怎麼了?”
路熹茗在進這馄饨鋪之前,又央求着金嬉給他們開了一晚上的傳音,防止出現什麼意外。金嬉罵罵咧咧地在路熹茗的口袋裡說着什麼“你是不是玩上瘾了”之類的話,罵完之後又乖乖允了她。
而此時,路熹茗卻不知該怎麼回答楚子淩,畢竟這李家的家庭關系和李老闆的為人,都隻是她的主觀臆測,未得到驗證前,她也不好懷着惡意去指控一個她不了解的人,便答道:“沒什麼,隻是有些累。楚子淩,你們稽查司有專門處理家庭事務的部門嗎?”
楚子淩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仔細想了一下,傳音道:“若說是關于民事案件調查的部門,倒是有的。專門處理家庭事務的,目前還沒有。”
路熹茗道:“我想也是。先不說這個了,聽聽李老闆到底有什麼訴求吧。”
李老闆見路熹茗突然朝離他遠的地方坐了坐,有些不解,對方卻說:“奔波了一天,背有些疼,我靠靠牆緩解一下。”于是便“哦”了一聲,回答道:“紫微星閣下事務繁忙,那我就長話短說。這命案發生後的十五年内,那鋪子裡都是風平浪靜,也并未發生過什麼離奇的事情。大家提起那鋪子,也都是惋惜之情大過害怕。”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可從三年前開始,每一晚,這鋪子裡都會傳來呼喊的聲音,具體喊什麼聽不清,但好似有男有女。有通靈先生過來看過,說是這裡面的冤魂得不到解脫,都在重新上演他們臨終前的那一幕,每晚都是,隻有讓冤魂解脫升天才能停下。我們街坊都住在這裡,平日開門做生意都已經十分疲憊,夜裡也得不到休息,長此以往,都滿是怨言,便一齊湊錢讓那先生做法,驅逐這些怨靈。可誰知,一點用都沒有,這鋪子依舊是每晚都傳來凄楚的呼喊聲。”
似是說到傷心事,李老闆低下了頭,歎了口氣,道:“錢白花了是小事,身體吃不消才是大事。我倒還好,大男人,少睡點,也能挺得過去。我孩子就不行了,夜夜聽着那群幽靈鬼哭狼嚎,吓得都睡不着,整晚整晚都在哭,體質下降了不少,老是生病,光是醫藥費都讓我們兩口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紫微星閣下,您既然來了,就一定能幫到我們,對不對?”
這問題抛得,路熹茗說“是”或者“不是”都不成,她隻好回道:“事情我們聽得差不多了,我還有一個問題,勞煩老闆解答一下。這麼多年,這鋪子裡可有進人過?”
李老闆摸了摸頭,想了半天,道:“我們家肯定是沒進去過,我就在這鋪子斜對面,若是有人白天進去,我一定能看見,但似乎除了紫微星閣下你們,再也沒有第二波人進去了。若是有人黑夜裡進去,那我也沒辦法看得到了。”
“那通靈先生總該進去過吧?”路熹茗想,這要是也不進去,那也太不專業了,肯定是個騙錢的。
“也......沒有。那通靈先生說自己在牆外就能感受到,說得繪聲繪色的,我們也隻好相信。”
路熹茗搖了搖頭,心說你們絕對是被騙了。眼下她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詳情,再留下來也沒什麼增益,便對李老闆道了謝打算離開,對方卻連連說:“應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如果不是紫微星閣恰好經過,不知道我這小市民的訴求啥時候才能被人看到。”
路熹茗隻好笑笑,道:“我真的不能保證幫到您,但我會去那鋪子裡調查一番,看看能找到什麼線索,到時候再來回複您。”
等他們一行人剛與老闆辭别,踏出馄饨鋪、走到了大街上的時候,便聽到那斜對面傳聞中鬧鬼的鋪子裡,真的傳來了男男女女幽幽的哭喊聲,吓得路熹茗一下子抱住了身邊的顔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