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個盒子是用來做什麼的?”她問魏尋。
以她的認知,她根本看不透這東西,所以她更加好奇生長在魔法世界的他會如何看待這樣的物件。
他面露難色地看了一圈周圍同樣難以理解的其他器材,道:“這會不會就是你說的,可以判斷物體成分的儀器?”
路熹茗“呵呵”笑了一下,尴尬說道:“或許吧。可是我該怎麼把這些棉花球塞進去?又該塞到哪裡?”
整個機器沒有任何缺口,也沒有任何看起來可以拉出來把東西放進去、類似于抽屜一般的結構。它太完整了,光滑的表面嚴絲合縫,以至于讓路熹茗覺得能造出這種東西的世界,根本不會受到瘟疫的侵擾。
她憂心忡忡地看着那虛線框出的圓,認為那似乎是唯一可以交互的位置了。可前一個世界裡圓形按鈕發出的警報仿佛還在她耳畔回響着,她又有些不敢伸手去觸碰那圓了。
魏尋再一次看透了她的心思,率先伸出手來,用掌心蓋在了那圓上。在被觸碰的那一瞬間,這原本虛空的、投影一般的顯示界面一下子變得有了實體,像是一塊水晶一般清澈透亮。
他從包裡掏出那個裝了棉花球的瓶子,嘗試着放在了那塊水晶蓋闆上,很快,那與瓶子接觸的位置便凹了下去,瓶子就這麼被吸納進了黑色金屬盒子裡。
金屬盒外表開始跳躍起五彩的花紋來,而讓路熹茗更震驚的是,這盒子像是個八音盒一般,發出泉水叮咚的聲音。
儀器裡躺着死神在人間的化身,而儀器外是鮮花和音樂,簡直就像是在死神面前提前奏響勝利的樂章一樣。
她不由得想起了今晚的煙花,那也是樂陽人面對着死亡和未知提前吹響的勝利号角。
好像人們苦中作樂的本事倒也是相通的。
不一會兒,他們的玻璃瓶被吐了出來,平穩回到了水晶蓋闆上。魏尋剛把玻璃瓶拿在手裡,那蓋闆就豎了起來,向他們二人展示起它辛苦分析出的結果來。
路熹茗清楚地看到了玻璃瓶的每一個組成部分、棉球的放大圖,也看到了那病原體的放大圖。
隻是,她根本看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它們是圓圓的,但細菌和病毒都有可能是圓圓的。也許是放大倍數不夠,那些圓都糊在了一起,讓人看不出它們的結構來。
很快,屏幕上的圖片變成了文字,那一長串文字是連成一片的方塊,也是不屬于她原本所在世界的任何一種文字。
好像有人在她和真相間架起來一面玻璃牆,讓她相信自己能觸及幕牆外的世界,等她真的興高采烈地撲向她以為的終點時,除了把自己撞到頭昏眼花外,什麼都碰不到。
“你能看得懂嗎?”她不甘心地問起身邊人來。
可魏尋也搖了搖頭:“對不起,這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她咬着牙盯着那已經暗下去的顯示屏幕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道:“罷了,我們回去吧。”
“不再看看嗎?我們還可以去下一個世界。”
“魏尋,我覺得我可能沒辦法得知這瘟疫的病原體究竟是什麼了。”
“你要放棄了嗎?”魏尋歪着頭問,“你不用顧及我的身體,我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你想去多少個世界我都奉陪。”
“僅僅隻是知道的話,可能也沒什麼用,”她把魏尋手上的袋子拿到自己手裡,“我們就算知道它的确切名稱,我們難道就能做出殺死它的藥嗎?”
環亞根本沒有做出那樣的藥的條件,難不成要從别的世界裡偷東西?
“你打算怎麼做?”他牽起她的手來。
“我之前說了,這會是最後一次對于這病究竟是什麼的探究。之後,我會和你們一起好好照顧病人,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謝謝你,你幫了我很多。”
魏尋挑了挑眉,道了聲“不客氣”。又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們再次出現在了昭然醫館的書房裡。
時間已過了夜裡十二點,魏尋卻依舊執拗地要把今日的見聞和新學到的知識寫下來。
路熹茗沒再說諸如“不要熬夜,熬夜長不高”這類的話,而是走到了書架邊默默翻起了醫書來。
她想着,不能先在腦海裡判定環亞的醫學水平是“落後”的,或許在這個世界裡,用這個世界本來的治病方法也不一定是壞事。隻是這樣的話,她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好多好多。
“路路,你今天說的那個腎什麼什麼素,怎麼寫的?”魏尋的聲音從書架前傳來。
“腎上腺素,你還真的是什麼都會記下來呀,”她把書抽了出來,帶着書一起走向了書桌,“我給你寫下來吧。”
或許是因為他正在寫的并不是什麼私人日記,他并沒有遮掩些什麼,而是大方地把紙筆給了路熹茗。
路熹茗就這麼随意瞅了一眼他寫下的東西,一個大膽的想法便湧了上她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