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後,她略帶擔憂地看了一眼魏尋,對方卻扯出一個微笑來,接過本子,抓住她的手,說了聲“走吧”。
不一會兒,他們出現在了一家茶樓背面的小巷子裡。路熹茗緊張地站在石闆街上,集中注意力聽了半天,确信這兒的人聲鼎沸不是她的錯覺,才敢走出巷子。
當見過絕對的死城後再次處于不息的人流中,他們二人激動到眼淚都快落了下來,于是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彼此的手。他們貼着的脈搏,以及同他們擦肩而過的人,一起向這兩個年輕人展現着生命原本的魅力。
可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如今的他們根本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找到對抗瘟疫的藥,因為這個城市的人并不說範語。即使城市的構造與他們所在世界裡的樂陽一模一樣,這語言的偏差卻時刻提醒二人他們并不屬于這裡。
“路路,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少年今日格外依賴路熹茗。
路熹茗屏住呼吸認真聽了聽商戶間的對話,道:“我确實什麼都聽不懂,我們要不回去吧,我再把描述樂陽的詞寫得具體些。你身體還吃得消嗎?”
他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路熹茗也跟着閉眼,可他們并沒有出現在書房裡。
她等了好一會兒發現依舊沒有動靜,遂好奇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魏尋正盯着街道盡頭的一個人影出神,等路熹茗聚焦在那人身上時,那人影便消失了。
接着,魏尋說:“我想去秦叔那裡看看。”
“那人是秦叔嗎?”
“是,但比秦叔要年輕些。或許我認錯了,但說不定我們能從他那裡找到些線索。”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他們二人摸索到了昭然醫館的位置。那昭然醫館依舊屹立在竹林邊,院中那棵參天橡樹用搖曳的葉子向他們二人招手。
“牌匾好像不是‘昭然醫館’呀,”路熹茗指了指院子大門,“怎麼是‘昭陽’醫館?”
魏尋也疑惑地看着牌匾搖了搖頭:“大概每個世界都會有不一樣的地方吧。”
路熹茗又指着牌匾瞪大了雙眼,道:“先不說這個,重點是,我們為什麼能看得懂這些字?”
這個問題魏尋更不會知道了,他難得露出了呆愣的表情。路熹茗猜測或許是什麼諸如時空管理局的存在給他們這些空間旅行者開了文字識别的權限,轉念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未免太不靠譜了些,便撇撇嘴朝院子裡看去了。
這醫館的大門是敞開的,方便患者進出,所以他們能看到秦昭然正将手裡的包裹遞給一個女子。那女子生得俊俏高挑,笑聲爽朗極了。
那女子接完包裹後,便走進了“昭然醫館”裡原本屬于魏尋的房間。
“看來,你不在這裡呀,”路熹茗回過頭來小聲對他說,“這女子是誰?你見過嗎?”
他摸着下巴猜測道:“我聽秦叔說過,他曾有個妻子,是位俠客,在八年前環亞成立時的地方騷亂裡,為了保護百姓犧牲了。從此他便一個人生活着,直到把我撿回了家。我想,我們眼前看到的,大概就是他的妻子。”
“對不起......”路熹茗喃喃道,“我沒想到秦叔竟也有這樣的過去......”
她想起自己這一路遇到了許多人,而他們的命運轉折點都是環亞的成立,有些人一夜暴富,有些人身份一落千丈,有些人甚至因此殒命,不由得歎了口氣。在曆史的河流裡遊泳是件多麼危險的事情,一個浪過來便能把人掀翻,一個浪過來又能将人帶上巅峰,而身處河流裡的大家,甚至根本無暇考慮産生這些變化的原因。
沒等魏尋作答,院子裡的人便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他們熱心地向二人招手,示意他們進來。可路熹茗和魏尋根本聽不懂他們的語言,隻好搖了搖手謝絕了他們的好意。
在尋路筆記上寫關于第三個世界的描述時,路熹茗是這麼想的,首先,她得保證那個世界的人都說範語,其次,她得保證那裡的人們經過瘟疫的洗禮後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于是,一句超長的句子誕生了:
“有一個與魏尋和路熹茗所在世界相似的世界,那裡有一座叫樂陽的城市,那裡的人們說範語,樂陽剛經曆了一場瘟疫,但人們成功找到了對抗瘟疫的藥,最終戰勝了瘟疫,人們從此平安快樂地生活着。”
她邊寫邊整理思路,在寫完後終于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毅然決然地把那句話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