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路熹茗不想評價這件事,隻是問:“他的藥怎麼辦?”
“秦叔送了他一個月的藥劑,隻是不知道他們回去會怎麼分配這些藥。”
談話間,男病人已經在闆車上躺好了。他指名說要見見那兩位照顧他的小大夫,魏尋便拉着路熹茗來到了他的面前。
“多謝兩位小大夫的照料,”他邊咳嗽邊表示着感謝,“我雖然這些日子下不了地,但能和你們聊聊天,也挺開心的,你們多保重。”
路熹茗在門口目送着一行人離開,直到他們消失在石闆街的盡頭,才喃喃道:“他是個不錯的人。有些人即使别人給他治病,他也不會感謝你的。”
“你遇到過?”魏尋挑眉問。
路熹茗想起了在照黎的那個發了三天燒的少年,點了點頭。這麼久過去了,她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但卻能清楚記得她剛剛說的話,還是十四年後的魏尋親口對她說的。
“希望他能康複。”路熹茗轉過身來,走回了院子裡。
她見到橡樹下放着一把小鏟子,還有一個小碗,裡面有些種子。樹下的一小塊泥土有被翻動過的痕迹,上面原先長着的青苔被割開,露出了雨後浸濕的黑色土。
路熹茗問:“你已經開始種麥夷草了?”
魏尋點了點頭,道:“我想試試看,這麥夷草是不是如那個世界的我所說的那樣,三四天便可發芽。”
“這個世界真的沒有麥夷草嗎?”
若是這樣,那他們豈不是在人為制造物種入侵?
“我問了秦叔,秦叔說是有的,隻不過這草隻在雲川附近生長,他和夫人先前去那裡遊曆時見到過。”
“但樂陽城斷了民間的運輸和交通,我們根本去不到雲川,也沒有渠道從那裡進貨。”
“是,所以得靠這些種子了,對了,”魏尋指了指碗裡的種子,“秦叔還說,在雲川,麥夷草是夏季開花的。若真是那樣,我們收獲的季節說不定能提前。”
“為什麼不種在藥田裡?”路熹茗又問。
“人與環境要講和諧,花與花之間也是,我今早和秦叔帶着那盆開花的麥夷草去了花田,結果你猜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快說吧,别賣關子了!”路熹茗好奇極了。
“那朵麥夷草的花合上了它的花苞,”魏尋說着也覺得有些好笑,不禁笑着搖起了頭,“就像是害羞了一樣。我隻好把它帶了回來,回來以後就好了。你看那裡。”
順着他指的方向,路熹茗看向了書房裡,書房的窗戶已經重新打開,那朵重瓣的花就這樣驕傲得擡着頭看着他們。
“難道說到了這裡,它的習性也變了?夏季能開花了?”
“不好說,或許是這樣,或許隻是慣性使然。不知道這朵花能延續多久,所以我決定先把花摘下來曬幹制成藥。”
路熹茗注視着那朵金黃色的小花,問:“制成藥,然後呢?”
魏尋也同她一起盯着那朵花,回答道:“然後便是要試藥吧,至少得确保這藥沒毒,且真的有效。”
“就這麼小一朵花,能做多少藥?”
“别看它小,每份藥裡隻要加一點就夠了,這一朵大概能做一周的量。”
“那你準備找誰試藥?”這對于路熹茗來說是最關鍵的問題。
“我呀。總不能找病人試吧?萬一有毒呢。”他坦蕩地說道。
“你不怕中毒嗎?”
“秦叔在,應該死不了的。”
“魏尋,别這麼說。”她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路熹茗心想,若是有小白鼠可以幫着試藥就好了,可她轉念又想,即使有小白鼠,她也不知道要喂多少藥、要怎麼喂。念及此,她又覺得自己菜了。
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她考大學就應該學醫學或者生物的。
“來吧,幫我一起種,”魏尋聳了聳肩,遞給她另外一把鏟子,“種完以後還要去看護病人。”
“你是不是根本沒怎麼睡覺?”路熹茗在地上挖了起來,邊挖邊問。
他沒擡頭,路熹茗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聽到他笑了一聲,然後說:“這沒什麼,今天開始我們晚上就不用去别的世界了,也能早些休息。”
“要是開不了花呢?”
魏尋擡起頭來認真看着她說:“那個世界的我不是說了嗎,沒有這花做出來的藥也能治病,隻是效果差些。”
說罷,他便又接着手上的事情了。看着少年專心緻志的模樣,路熹茗在心裡暗自做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