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回過頭來,注視着她,評價道:“可風若是大了,也有把整座城掀翻的潛能。”
“我可沒那興趣。”說完,路熹茗便轉身向醫館走去。
魏尋拉住了她,鄭重其事地問道:“那你有興趣為任何人長久地停留嗎?風小姐?”
“風若是停下來了還能叫風嗎?”路熹茗反問他,“那不就是空氣了嗎?”
她雖然這麼說,可她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魏尋撇撇嘴,有些失望:“我知道了。”
“但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路熹茗牽起他的手來,“變成樹葉,雨滴,雪花,或者鳥,随着風一起走。”
少年的嘴角重新噙了笑:“那樹葉,雨滴,雪花,和鳥,你最喜歡哪種?”
“都喜歡,它們都是流動的,生生不息的。不過最喜歡的可能還是鳥吧。”
“也對,你就像鳥一樣,還會飛呢。”
“你見過我飛起來嗎?”路熹茗歪着頭嘟囔着。
“見過,你病着的時候時不時會飄起來,”魏尋似笑非笑地打趣着,“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你固定在床上。”
“你這話說得怎麼那麼少兒不宜?”
“你想多了,”他拉着路熹茗往醫館走去,“我隻是多加了一床被子而已。”
“在我因病昏迷的期間,我還做了什麼丢人的事情嗎?”她又問。
“有啊,我給你喂藥的碗和勺子,都被你用念力摔碎了幾個,”他轉過頭來假裝抱怨,“不過秦叔和我都是好人,這點損耗就不找你賠了。”
等到他們二人回到醫館時,剩下的幾名病人都開始要求嘗試丁爺爺用的藥了。
“他有六十了吧?我鄰居幾個五十多歲的都沒扛過去,這病老年人不好治的。”病人甲是這麼說的。
“小鄭前幾天不也用這個藥了嗎?他現在好像也好多了,”病人乙看向丁爺爺床榻右邊的那個病人,“昨天都有力氣見親戚了。”
“還請大夫們一視同仁。”病人丙躺着對秦昭然抱了抱拳。
路熹茗本身是不信這藥真能讓人好得那麼快的,她甚至不相信這來自異世界的配方對本世界也有效。她依舊覺得自己能僥幸活下來隻是因果本身和魏尋急中生智“拿”到的腎上腺素發揮的作用。
隻不過當治愈的例子越來越多時,她也不得不開始相信麥夷草真的是治病的特效藥了。
很快,“昭然醫館有能治愈皮草病的藥”的傳聞便小範圍地流傳開來了。昭然醫館的客流量在短短一個星期内由每日三到五名患者激增到二十名患者。
秦昭然的院子不夠大,招待不了這麼多人,于是那些患者、或是家屬們都口口聲聲地說“不住院、隻買藥”,昭然醫館的三人才勉強維持住了秩序。
但真正讓這藥方普及開來的,卻是樂陽城立醫館。城立醫館顧名思義,是官府設立的醫館,裡面的大夫都要經過資格考試才能上崗。
城立醫館的主持來到昭然醫館時,路熹茗剛從集市買菜回來。她見到巷子裡多了幾名黑袍稽查,還以為醫館出了什麼命案,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結果那幾名稽查隻是對她微微點了點頭,便又各自向巷子的各個角落看去了。
她把菜放進廚房就打算去照看病人,卻在路過客廳時聽到了裡面的交談聲。
“這藥方方便給我們嗎?我們可以出錢買,官府現在急需治病的方案,樂陽城再不開城門,怕是要引起人心恐慌了。”
“可以,你稍等一下,我給你寫下來。”這是秦昭然的聲音。
“麥夷草,這東西不是雲川才有的嗎?”
“我們有幸得到些種子,遂自己種了些。”
“這方子是你發明的?”
“是的,是我,我曾經去雲川的時候發現的這種草,當時隻知道它能止血,沒想到也能治這皮草病。”
秦昭然在說謊,這是路熹茗的第一反應。
可路熹茗想不明白的是,秦叔為什麼要說謊呢?這明明不是他發明的呀!就為了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從而青史留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