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放下,怎麼會放下仇恨呢?”路熹茗撇撇嘴,“隻是他們都記不得罷了。若是運氣不好,像我們一樣被碎春捉住,強行恢複曾經的記憶,那時候才配得上讨論‘放不放得下’。”
魏尋輕輕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将路熹茗面前的空碗收進托盤裡:“我好慶幸自己前三段人生沒有和你見過面。否則,若我得知自己曾經辜負過你,那我絕對沒有勇氣站在你面前坦然地說這些。”
他碗裡的食物幾乎沒有動過,冷掉的粥上結了一層薄薄的澱粉殼兒。油亮亮的小菜随意地耷拉在瓷碟中,像被一陣狂風吹過的麥稈,折斷了腰。
“對不起......如果我能早些知道我一定要完成的事情,我......”路熹茗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就下意識地道歉了起來。
“你就不會在遇到我的時候和我回醫館,也不會在書房裡承認你鐘情于我,對嗎?”魏尋轉過頭來,認真地問她。
沒等她作答,或許也是不想從她口中聽到讓人傷心的話,他搶先一步回應了自己的問題:“可是你已經和我回了醫館,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路路,我不會再向你索求愛情了,我也不奢望你不會後悔遇見我,我隻希望,你不要從我的生命中消失......”
他說話的表情過于卑微,那個曾經高高在上光彩照人的寒照王,此刻竟像隻被趕出巢穴的兔子,紅着眼睛邊看着托盤裡剩下的飯菜邊自言自語道:“為什麼你會從别的世界來呢?難道這都是我的夢嗎?我大概是困太久了......”
路熹茗實在忍不住她的心痛,站起身沖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不是夢,”她急切地說,“不是夢,我是真實存在的。”
說罷,她踮起腳尖,用自己的唇碰了碰魏尋的:“你看,我能呼吸能吻你,我有溫度會心動,你不是在做夢。”
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又扯住他的領子,用手箍住他的腦袋,吻了上去,笨拙又激烈地表達起自己的愛意。她懷裡的人先是一愣,爾後也閉上眼睛,雙手環住了她的腰,配合起她的動作來。
她記不得他們是怎麼從桌子邊走到床邊的,她的心裡隻有一個聲音——向他證明她的存在。那聲音就像一團火一般越燒越旺,到最後她好像快被燒到失去理智了。
“路路,等一下......”魏尋雙手捧着她的臉,與她貼了貼額頭。
他拉遠了彼此的距離,用僅留着一絲清明的眼睛憧憬着她,又極其虔誠地問她:“你真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路熹茗聽不明白,她要搞明白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此刻大腦就像一鍋粥一般,裝滿了各種留待處理的問題,隻要一開始思考,整個人就要宕機了。
“再繼續下去的話,這以後……我可就是你的丈夫了,”魏尋的臉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隻是,如今的我無法給你國宴般的婚禮,也無法昭告天下,你會是我魏尋的妻子。”
“婚禮?我不在乎婚禮,”她下意識地說了一句毫無營養的話,“你想做我的丈夫?”
“想,想極了。”他誠實地點點頭。
俯瞰着他溫順乖巧又真摯的反應,路熹茗的理智瞬間回籠,松開了扯着對方衣領的手。
魏尋的眼角稍稍撇了下去,顫聲問道:“是我不夠格嗎?”
“不......不是這樣.......是沒到時機。”她不敢對上他熾熱的眼神。
可她也明白,或許根本沒有那樣的時機。
魏尋的眼神落在她的眉心,深沉地看了她好一會兒。他溫柔地替她挽起一縷垂下的頭發,無奈地笑了笑,随後說出了很長的一段話:“我覺得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管你是不是隻想用這種方式......證明你還活着,或隻是想宣洩内心的痛苦,這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不管你覺得我夠不夠格,無論你認為的時機何時會到,也無論你以前有沒有結過婚,有沒有愛過别人,在這之後,我都會盡到我的責任的,我會把你當成我唯一的妻子,同生死,共進退。”
他頓了頓,随後再一次捧起了她的臉,沉聲道:“如果你不願意,現在推開我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