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白确認她沒有摔傷之後,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把她拎起來。
攥着領子。
鐘離秋眼睜睜看着這個人粗魯地像拎垃圾一樣拎起自己,以脖子為中心,身體其他部位都軟軟垂落下去,她感覺脖子都要斷了。
誰知這人還很嫌棄似的看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上個馬都能摔下來,真是一點能耐都沒有。
鐘離秋目光幾欲噴火。
明明是眼前這人害她出醜,怎還反過來怪她!
她又羞又急,“你放開我!”
她想掙紮,可是冷慕白力道實在是大,而且攥的可是她脆弱部位,一不小心頸骨折了那可不是說着玩的。
心裡思忖半天,她屈辱道:“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隻要你放開我……”
她一向看不起動辄用武力解決問題的魯莽之人,因而在這關頭,她選擇——
用武力解決問題!
笑話,這人一看就冷情冷肺,不是個能輕易被說動的,為今之計隻能硬來,直接破開她的封鎖。
動辄使用武力叫魯莽,關鍵時刻使用武力那可就是随機應變急中生智了。
趁着冷慕白聽她說話的關頭,她身子靈活地一扭,脖頸便脫離了冷慕白的手掌。
她兩腿蹬地,急急後退幾步。
冷慕白沒料到她竟然有餘力掙脫,一時沒有防備,還真就被她脫了手。
不過想想也是,冷慕白斂眸,身為一城将領,指定得有點功夫。
不然剛交戰不就被敵方生擒了麼。
雖然先前笨拙得從馬上跌下,可是從剛才脫身的動作來看,她的武藝還算不錯,下盤穩,身手活。
看得出是從小練武的。
她緩緩擡眸,直視着鐘離秋,背到身後的刀又被她移到身前。
鐘離秋眉頭緊鎖,停住了後退的腳步。
這個怪異的白發黑衣女子,别的不說,顯然輕功極好,她出城之後可是四處看過,方圓十裡之内渺無人煙。
前方是雲州大軍顯然不可能來人,左右兩邊本來是城郊田野,生活着的百姓們早就進城避難了,也不可能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女子。
要不是天上飛來地下鑽來,那麼她鐵定是從涼城出來的,在她出城之後。
她騎着千裡馬,她也能夠輕易追上,這輕功,要不是現在時機不對,她高低得誇一句實屬了得。
可現如今對方的目标是自己,而先前所有試探都表明,她打不過人也跑不過人。
還能如何,隻能繳械投降。
鐘離秋舉起雙手,猶不死心,發問道:“我向來與人為善,從未得罪于人,你到底與我何愁何怨,而今特來捉我?”
冷慕白不想和她過多掰扯,她隻要保證她在開戰之前無法把布防圖送到雲州大軍軍營就好。
簡而言之,她要限制鐘離秋的行動直到開戰,在這過程之中,鐘離秋說啥她都無需理會。
舉出名利誘人也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也罷,她隻認準了約束鐘離秋至開戰這一個目的,那麼就算誰來也不會改變。
鐘離秋看着對面人油鹽不進的樣子,愈是氣急便愈是冷靜。
她是一定要去送布防圖的,這幹系到她之後在家族的命運。
隻能生,不能死。
隻能前進,不能後退。
她目光凜凜,警惕地盯着冷慕白擡步向她走來的動作,右手緩慢背到腰後,眼睛眯起,計算着冷慕白與她之間的距離。
就是現在!
看見冷慕白一隻腳已經踏入她周身五米範圍内,她從背後抽出右手,猛力震臂,“唰”地一聲,一條鞭子從她身上一圈圈展開。
出手隻在電光火石之間。
她揮出手臂,拉出鞭子,似破空的閃電一般劃過空氣,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啪”!
是鞭子甩在光秃秃的地面上的聲響。
鐘離秋猛然擡首,目光如炬直視冷慕白,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愕。
原來就在鞭子甩出去的一瞬間,冷慕白卻好似可以清晰瞧見它的運動軌迹一般,精準地避開了它的攻擊範圍。
怎麼會!
鐘離秋的這把鞭名為雷雲鞭,外殼制作材料取自被雷劈過的鐵石,精火鍛造之後塑成一道道鞭節,以最柔韌的取自雪山長生鹿的鹿筋聯結,甩出之時會有雷電破雲的聲響,故得此名。
她自得到雷雲鞭起就時時練習,還專門尋找千絲宗定制适合自己練的鞭法,苦練三年過後,某日她與柳樹對招間,恰巧被雲遊的浮光大師瞧見,他當即長歎一聲“阿彌陀佛”,言道:“此子功德心甚輕,執著念甚重啊。”
陪她練鞭的父親聞言,臉色稍有些勉強起來。
她當時年幼,不解其意,看父親的臉色單知道不是什麼好聽話,于是她豎起鞭子,怒目而視那所謂的浮光大師。
這下她父親面色大變,甩袖而去。
鐘離秋茫然不解。
望見這一幕的浮光大師更是一怔,矍铄的眼光都暗淡了下來,喃喃說了一句話,鐘離秋沒有聽清,她也不想聽清。
自此她不再被允許參與雲州政務,雲州所有百姓都知道,他們城主的小女兒,被剝奪參與競争下任城主的資格了。
可是她不服!
就憑破和尚輕描淡寫一句話,為何就能斷定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