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與傅淩霄一起乘坐的馬車還在。姜歲以為傅淩霄是将馬車留給了自己,在和姜月瑤道别後,上了馬車。
車簾掀開,發現傅淩霄端坐在其内,正專注看着手中卷宗。在他左側,還有一堆先前并不在的卷宗。想來是皇帝陛下新交給他的差事。
姜歲微詫一瞬,過去坐下:“我還以為你先回去了。”
傅淩霄的視線在卷宗上:“我剛出來一會兒。”
“但出來的路上,聽說了你在牡丹宴上說的那些話。”
姜歲楞楞的眨了眨眼:“這麼快就聽說了?”
傅淩霄從卷宗上挪開視線,擡眼看向姜歲:“你在牡丹宴上說的那些話,足夠他人議論一段時間了。”
姜歲挑了下眉:“議論便議論,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她靠着軟枕,手掌托臉看向傅淩霄:“你和那李世子熟嗎?”
“不熟。”傅淩霄道:“但李國公府的事,有所耳聞。”
“李世子妃曾是名貫京城的才女,文采斐然,兩年前在宮宴上作詩賦詞,驚豔滿座,更得皇後娘娘欣賞,她本心高氣傲,眼光甚高,不知怎的,竟在李世子的花言巧語下與之成親。她以為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他們是真心相愛,可李世子要的,不過是個為國公府傳宗接代的正妻。”
“成親後,他仍然死性不改,起初是背地裡尋歡,後來便光明正大将相好的帶回國公府。李世子妃哭鬧過好幾次,可李世子是家中獨子,他父母根本不管他那些風流之事,李世子妃也隻好将那些苦楚都咽下。”
姜歲手指碰了碰臉頰:“聽起來,那李世子妃倒是個可憐人。”
傅淩霄道:“是她自己選的路。”
姜歲想了想,心下微有感歎。也是,是她自己要嫁的,苦楚委屈,也得自己受。
姜歲眨了下眼,盯着傅淩霄的眼神逐漸而深。
傅淩霄注意到她的目光:“你這是什麼眼神?”
姜歲道:“你是世子,那個李世子也是世子……”
傅淩霄像是猜到她要說什麼,打斷她的話:“請不要把我和他相提比論,我可沒有四處沾花惹草。”
說着,他拍了下身側那一堆卷宗:“我有正經差事要辦,忙得很。”
姜歲笑:“我有說你沾花惹草了嗎?”
傅淩霄舉起卷宗擋住臉:“别打擾我。”
姜歲輕輕笑了一聲:“就算你沾花惹草,我也不在意,隻要不讓她們出現在我面前就行。這可是我們之前約定好的。”
傅淩霄:“……”
卷宗之後,他眉心微蹙,眼神深深,有些複雜。
不在意……嗎?
别院前,馬車停下。
傅淩霄先下馬車,如之前那般手握拳而伸出去。姜歲從馬車内走出,扶着他手臂慢慢走下。
除去他們,還有别的人在。
看見姜歲回來,那人快步走來,喚了聲:“姜小姐。”
姜歲循聲看過去。眼前所見,是個書生打扮的人。她認出了對方:“是你。”
對方笑着,向姜歲伸出手,繼而将她的手握住:”好久不見。”
姜歲笑:“的确好久沒見了。”
旁邊站着的傅淩霄面色不善,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神一瞬冷冽,然後伸出手去,将姜歲的手扯回來,将人護在身後,嗓音淩厲直向對方:“放肆!你是何人?”
姜歲一愣,對方也愣住。
姜歲意識到傅淩霄是誤會了,扯了扯傅淩霄衣袖,踮腳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提醒:“她是個姑娘。”
傅淩霄頓住,眼神錯愕的看向姜歲。
姜歲笑了笑。
他眯了下眼,又再看回身前那書生打扮的人。面容清秀溫婉,皮膚白皙,仔細看,倒是能看出她是個女子。
隻不過方才他一時激動,忘了觀察。
傅淩霄抿唇:“抱歉。”
對方笑道:“傅世子言重,是我裝扮惹人誤會了。妾身玉宛在,是姜小姐在南郡時認識的人。”
姜歲與傅淩霄說:“你不是要忙嗎?快去吧。我和宛在姑娘叙叙舊。”
傅淩霄點頭:“好。你們随意。”
傅淩霄差人将馬車上的卷宗搬下來,随他去書房處理。
姜歲與玉宛在邁入别院大門:“宛在姑娘,你怎會來京城?我記得,你不是要跟程郎君成親了嗎?他與你一起來的京城?小樂呢?她怎麼沒和你一起?”
玉宛在笑了下,笑容卻有些苦澀:“此事,說來話長。”
她神色忽改,驟然悲涼:“程郎,死了。”
姜歲面上笑容瞬間消失:“什麼?”
玉宛在停下腳步,轉首看向姜歲:“小樂,也死了。”
姜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