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漆黑一片,蕭逸那邊的情況同樣影響到了祝光。
祝光後退一步,撞到了背後的樹牆,被尖銳的樹枝紮的生疼。
他轉身避讓,又撞到。
突然黑暗叫人不知所措,他的感官被放大,樹牆的粗糙在此時格外磨人。
這裡隻有他一人,孤獨和黑暗的雙重壓力,他開始無緣由的發怒,肆無忌憚的劈砍,長發淩亂,衣袍被雜亂的木屑沾染。
垂死前的掙紮……
和沉入湘水時的無力感一樣。
為什麼惡運偏要降臨于他?
那時有人救他上岸,現在誰又能救他?
祝光心跳加快,頭昏腦脹間還不忘默念師傅教給他打口訣。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蕭江站立于湘水之畔,經曆幾年磨煉的祝光已經不滿足于用武力捕殺妖怪,央求着師傅教他通感之法。
師傅卻說通感之法已經在教他習劍時一并教過了。
祝光不信,劍譜他都翻爛了也沒找出哪句提到過通感。
師傅說他從小就嘴皮子利落,能說會道,祝光深以為然,他不過幾句話就激得師傅要給他演示。
他擡頭仰望見師傅高舉着左手,翻手間就從湘水中引出一條水柱,師傅控制着在手中來回遊動,宛如一條靈活的水蛇。
他說,“才這麼點本事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六錢天師。”
之後發生了什麼?
他不滿意師傅這樣敷衍的“表演”,沖上前要将這水蛇擊破,蕭江化水為冰輕輕一敲,細小的冰晶四濺,冰刃外表上沒有絲毫損傷,可他的鐵劍折了。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祝光停下動作,點燃火折子,靠在樹牆旁,待狂跳的心髒平穩些後才繼續砍伐樹牆。
“這是?”
前方出現一把有些卷刃的斷劍,祝光認出來了,是辛羽手中的劍。
他往附近劈砍,被砍斷的枝幹縮入地底。
蕭逸的劍。
難不成他們因為等不到自己過來尋了?
過于莽撞了。
祝光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不過兩柄劍距離很近,他們應該在一起行動。
他們往哪去了?
這樹牆不斷變換叫人根本分不清方向,不過既然物品遺留處不會新生樹木,那……
祝光脫下外袍粉碎,每往前一步就留下一些碎布。
許久,祝光往回望去,碎片留下的地方果然沒有長出樹牆,留下了一條狹長的僅供一人側身通過的甬道。
甬道是蒙桐砍倒的,地上的衣服碎片是南小六拾起的。
她用火折子照亮,幾人發現她的動作都看過了。
在火折子照亮碎片後,四人皆是一動不動,後驚喜道,“這是大師兄,祝大哥的衣服。”
他們望向甬道最深處,這條甬道太長太長了,并且有些彎曲,他們看不見火光,卻隐約能聽到砍伐樹木的聲音。
“大師兄!大師兄!我們在這!”
蕭逸立刻往裡面擠去,邊擠邊呼喊着,顧不得呼喚時胸腔充入空使肋骨擠壓的疼痛。
黑暗的甬道裡出現了悠悠火光。
火光逐漸靠近,蕭逸看見了祝光的面龐,他想要退出去給将要到來的大師兄讓路,卻發現上半身被卡住動彈不得。
“快,幫我出去,大師兄走過來了。”
蒙桐聞言轉了轉手裡的重劍,舉起劈向樹牆。
蕭逸看着被火光照映出上影子,恍惚間感覺自己成了劊子手刀下的犯人。
“别砍!”
脖頸間涼風一過,蕭逸順利脫身。
…………
“大師兄!”
蕭逸淚眼汪汪地看向祝光,其中幾分害怕幾分慶幸隻有他自己懂得。
祝光安撫的拍拍他。
蕭逸得了安慰更是一個勁的訴苦,“我們都不知道在這困了多久,還好地方夠大,不然我都要被悶死了。”
樹妖似乎又聽見了他的埋怨,樹牆的高度落了下來,将将壓在衆人頭頂上。
被布料碎片覆蓋的道路也被合攏,隻餘下他們站立的一小片空間。
大家被吓了一跳,蒙桐最先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嘲諷道,“烏鴉嘴。”
蕭逸不服,眼見着兩人要吵起來,祝光上前将他們隔開,“現在要緊的是想辦法離開,别的等出去了再說。”
接着他又告訴衆人那隻被困死在樹洞裡的兔子。
辛羽道,“這裡密不透風,再過片刻怕是要喘不過氣來。”
衆人不說話了,越是說話能存活的時間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