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在屋裡觀望許久,終于按耐不住往早就看好的位置走去。
也就是金兆小和尚身邊,南小六對面。
掀起衣擺剛要落座,就被叫住。
“逸兒,你坐那幹什麼?來小六姑娘這邊,離爹近些。”
蕭逸渾身一震,雞皮疙瘩抖落一地。
坐在主位上的蕭江注意到蕭逸的出現,正沖他招手。
蕭江對人對事向來嚴苛,就連對待自己的親子也沒有半點寬容。父子兩人少數的相處時間幾乎都是在訓斥與責罵中度過。
雖然現在情況略微好些,但蕭逸将其歸結為蕭江病重已經無力斥責。
這樣親昵的稱呼他從未見父親喊過。
“逸兒,逸兒。”
蕭逸皺了皺眉,兀自坐下,并不想搭理他。
可蕭江還在不斷呼喚,且愈發急切,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蕭逸眉頭越來越緊,都要擰在一起了。
“哧——”
蕭逸站起,凳子在地上摩擦出聲,發出不小的噪音。
幾步走至小六邊上落座,但面上仍是一臉不服氣。
蕭江見狀笑得一臉褶子滿意點頭,示意小六往邊上挪點。
小六沒有多說,挪動闆凳,與蕭江拉開距離,相應的靠近了蕭逸。
沒有想象中的熱鬧,開始動筷之後就連僅有的幾句交談聲也不見了。
菜色雖然豐富,但也都是家常菜,除了擺盤好看些與平常沒有不同。
小六沒好意思放開肚皮吃,動了幾下筷子,等甜湯送來的後,就低着頭一勺一勺慢慢舀着。
圓桌上圍滿了人,蕭江病入膏肓,連張嘴都費勁,祝光這些做弟子的早都沒了吃飯的心情,隻是強忍心痛陪着師傅。
隻有能睡和尚一刻不停的在夾菜,像個沒事人一樣。
能睡和尚性情如此,在金光寺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來到湘水門相當于回家,自然不會客氣。
倒是小六。
由于坐在正對面,祝光就算沒刻意去看,也很難不注意到她的異常舉動。
小六根本沒怎麼吃。
她本不是矜持的性格,當初對于自己的食量絲毫沒有掩飾,現在面對一桌子飯食倒轉了性子。
許是誰招惹了她?
這樣想着祝光雙頰竟開始隐隐作痛,回憶起了招惹她的後果,三個巴掌。
祝光在心底倒吸一口涼氣,被打後他的臉可是腫了整整七日,腫塊還一高一矮不對稱。
那七日路上遇見的人見了都被吓得連連後退,以為他得了什麼怪病,生怕傳染給自己。
這樣想着,他趕忙咽下口中食物,将關于南小六的事抛到腦後。
“咳咳。”
“咳咳咳。”
是蕭江俯身喝着甜湯嗆到,正捂着胸口猛烈咳嗽。
小六聞聲,忙丢下手裡的瓷勺,用力拍打了兩下他的背部。
蕭江喉頭滾動,嘴一張,吐出顆帶着幾絲果肉的紅棗核。
危機解除,蕭江抹去眼角被刺激出的淚水,握住小六的手激動萬分。
“多謝小六姑娘,要不是你呀,我蕭某人可就直接過去了。”
“不不不,門主不要這是哪的話,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小六說着擺起手來,卻發現右手被蕭江握的很緊,嘗試抽出無果,無奈看向蕭江。
在小六推脫時,坐着也矮半截的霍川白眼一翻,小聲嘟囔道,“放屁,你就使勁造吧。”
蕭逸也斜眼看向蕭江一臉糟心。
到底是相處時間久了,就算聽不清,看不清,蕭江也能憑感覺回瞪過去。
能睡和尚拿着根骨頭嘴上不停,側身看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似的,勾起嘴角笑了兩聲。
幾人的眼神交流就在幾息之間,小六聽見聲音沖能睡和尚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