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見他久久不答，反到扣起了發灰的指甲，憤憤道，“我看你這天下第一學者的名頭也是虛的。連這點問題都無法回答，捉妖堂的活招牌算是廢了。”

古藤扣出指甲裡的灰塵，彈到角落，看一眼裝得四不像的小六，慢悠悠道，“小六姑娘，激将是沒有用滴，你這問題是真不好答呀。妖界存在與否重要嗎？就算存在又如何？”

他問小六，“你可是遇到什麼困難無法解決，老朽給你想想法子？”

小六搖頭，古藤繼續道，“你既沒有困難要逃避，找那什麼妖界做什麼，我還鬼界，畜生界呢。你看，老朽在此方小天地就能過得極好，連門都不願出。”說着他擡手給小六展示，表明自己确實過得不錯。

“你隻需回答，妖界是否于世。”小六沉聲道。

古藤歎氣，盤在書架上的藤蔓撲簌簌落下枯黃的葉子，頭頂長出白發許多，“你可真是油鹽不進，白費了老朽這麼多口舌。”

小六正襟危坐，雙眼晶亮，隻聽古藤道，“是與否，答案不在我，在于你。人界一詞不過是人口中編造而出的，你若是想要妖界出現也是可以實現。”

這并不是小六所期望聽到的，她繼續問道，“人族之中，由帝王統治，狼族之中有狼王，那麼妖族中是否有妖王？”

古藤道，“你若是想，就可以有。”

小六郁郁，這話說的和自己是在異想天開，還死纏着别人認同似的，而古藤就是被纏的煩了，開導無果的一個寬容長輩。

小六站起，學着從前在祝光身邊見到的，像模像樣的拜别，“晚輩心中困擾多時，多謝老先生解惑。先生學識淵博，忙于文章讀書，晚輩就不多打擾了，先告辭。”

小六推開任務廳的門，門外挂着的木牌撞響，或坐或站在外面等候的一衆人等唰的站了起來，用質疑的目光打量着小六。

前台的傀儡走來取下木牌，十幾人立即收回視線，争先恐後的湧了進去。

小六往邊上側讓一步，避免被卷入廳内，大門關上，小六就聽見裡面争搶任務的聲音。

“這個是我的！”

“你個一階捉妖師還想碰三級妖怪，我看你這是給妖怪送菜呢。”

“你不過也才二階，有什麼了不起，我可是林家棍法八代傳人，比試比試？”

看來他們是被自己耽誤了接任務的時間，難怪剛剛這麼久任務廳都沒進來一個人，原來都堵在了外頭。

小六可不記得自己在大名鼎鼎的捉妖堂有什麼特權。

出于好奇，小六跟在離開的傀儡人偶身，快跑幾步繞到前頭見到了她的名牌，“槿書姑娘？”

槿書止步，對名字做出反應。

小六繼續道，“這木牌是何物？我可以看看。嗎？”

槿書溫和一下，表情靈動自然像個活人，“好。”

将木牌正面擺在手上，亮給小六看上寫着，“禁止入内”。

“為什麼？從前也沒有這樣的福利吧？再說了我和古藤說的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小六正疑惑着，肩膀就被突然拍了一下。

頂着黃毛的男人走來，攬過小六的肩膀将她帶到一邊，一副非常熟稔的模樣，“小六，沒想到在這竟然能遇見你。”

南小六看見來人樣貌，瞳孔震動。自在了一陣，她都快要忘記當時年少無知許下的承諾了。

要不是這黃毛主人狡詐，用五千兩黃金誘自己上鈎，也不至于被以命要挾許下承諾。

想起了當時的不愉快，小六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白起臭臉沒好氣道，“找我有什麼事？”

黃毛笑笑，也沒什麼脾氣，在兩人身周隔起建立隔音屏障，“别急嘛，小六姑娘這些天在湘水門過得不錯吧？要是你當時答應了蕭江牽的紅線，現在可就是掌門夫人了吧。”

“你怎麼知道。”

黃毛從小六後頸變戲法似的摸出燃燒着藍紫色火焰的蛾子，交到小六手中，觸感清涼。

小六恍然大悟，她還以為這蛾子早就被弄丢了，誰知竟是隐了身形，悄無聲息的伴随她的左右。看這黃毛的樣子，蛾子還能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傳達給他。

“變态！”

小六用力将黃毛推遠，手上的蛾子掉落，蛾子撲棱着翅膀飛起，藍紫色的火焰被拖的有些長，顔色卻越來越淡，最後在半空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