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躺在蔬果堆裡大吃特吃，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金兆是故意的，引她去看窟底的慘狀，讓她妥協。

扔掉手裡的果核，小六張嘴咬過豆豆遞來的紅果，在嘴裡嚼吧嚼吧，皺起的眉頭就沒松開，半天吐出一顆果核。

不甘心的問，“于大夫，你剛給那些妖怪吃了什麼，我看他們都不嚎了。”

于大夫正埋頭在果子堆裡吃着，聞言擡頭，“止疼藥罷了，隻是這藥少得可憐，我就多煎了一會兒。”

小六直白道，“是你讓金兆引我去的？”

于大夫嘴邊的白胡子抖了抖，“這都被你發現了，不愧是大王，什麼都瞞不住。”

“别叫我大王，我不是。”

“好的大王。”

小六不想與他鬧，張嘴繼續等待豆豆的投喂。

三隻小妖輪番投喂過後，他們也都吃飽了，再去到窟底時這多了許多妖怪在幫忙。

于大夫囑咐他們一圈後讓小六回去休息，畢竟她也忙了一晚上。

難怪，七千多隻妖怪會照顧不來幾百隻。

小六看向腳邊的三隻小妖，都怪他們帶壞自己的作息。

三隻小妖表示無辜，誰讓護法大人總在夜間回來。

有了于大夫的囑咐衆妖井井有條的動作起來，小六在一旁看着焦躁的心情也逐漸安定下來，打個哈欠就帶着小妖去休息了。

連着過去幾天，小六都被帶着過日夜跌倒的日子。

一起床三隻小妖先是去看金兆是否出關，等敗興而歸再去吃點瓜果，順帶給洞窟底下守夜的于大夫帶些。

受傷的妖怪肉眼可見的好轉起來，至少地上的血液幹旱後沒有再流出新的。

伯奇也得以休息片刻，不用再施展幻境。

而金兆縫針的那隻幼鹿，斷腿的地方還裹着紗布，于大夫給他換藥時小六就在一邊，傷口猙獰還在滲血，不過已經有了愈合的迹象。

“這個藏身的位置選的着實不好，潮濕的很，用水還隻能一點一點的接。”

小六蹲在岩壁旁看着水珠滴答滴答落在木桶裡，差不多滿了就提起小幅度的晃悠兩步，倒進不遠處的大鍋裡。

于大夫撿着幹柴往裡放，擡起頭又迅速低下，拿出蒲扇假裝沒聽見，開始給爐子生火。

被無視了，小六也不惱，擡手捏捏這些天勞作後酸痛的肩膀，就見三隻小妖沖這跑來。

想到他們的一口一口大王，對自己尊敬的态度，小六居然有些享受。

看看無視她話的于大夫，還得是這些小不點，都知道主動過來給她揉肩膀。

“護法大人，護法大人！我們好想你。”

三隻小妖從南小六身邊路過，金兆撲到了金兆身上。

金兆也很配合的彎下腰将他們摟在懷裡，輕拍着安撫。

小六安慰自己，才不羨慕，黑龍永遠在自己這一邊，現在還多一個被金兆榨幹價值變得幹癟癟的混蛋伯奇。

罐罐和坨坨埋在金兆的懷裡，豆豆則是停在他的肩上蹭着金兆的臉。

看着這幅和諧美好的場景，小六突然對上一雙金色豎瞳。

歪到天邊的思緒瞬間回到現實，小六問，“現在？”

金兆點頭，松開三隻小妖站直身子，“妖塔必需得手，況且那本就是我妖界關押罪妖之物。”他注視着小六，拍拍小六的肩膀，嚴肅道，“不要再出任何岔子，這些都是我們的同族，你将來的子民。”

“我的子民……”小六環視一圈，覺得這一切如同夢境一樣恍惚不切實際。

三隻小妖跪地大聲喊道，“拜見大王。”

受傷在地的妖怪被吵醒，也虛弱的想要爬起，嘴裡喃喃着大王二字。

小六想後退，想逃，卻被金兆一掌按在腰後，無法挪動步子。

一雙雙希冀目光望向自己，無聲的感謝着他們。

但小六什麼都沒做，受之有愧。

“不，不是的……”她嗫嚅道，眼眸低垂，不敢面對。

于大夫眼睛都要眨瞎了，可金兆愣是沒接收到他的暗示。

終于金兆收回了支撐小六的手，從暗處走出，顯現出身形，“不是隻有你們流落人間，就連我們這位年輕的未來妖王也一樣，你們并無不同，所以還不必稱她為王，等到她能夠擔負起王的職責，到時候再叫也不遲。我們同為妖族，本就該相互扶持，逃離這個人間地獄。”

聽着金兆說話，小六的心情也随底下或坐或躺的妖怪一同起伏，心潮澎湃，仿佛希望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

小六用餘光偷看金兆，發現記憶中他那張咄咄逼人的兇惡面龐居然沒那麼可惡了。

金兆擡手說了兩句妖語，一隻展翅兩米的鷹應聲從岩壁上飛來。

小六被扇起的飓風打到，下意識擡臂阻擋，手臂被鷹抓扣住，腳下懸空，風從頭頂往下灌，小六低頭，隻見衆妖望向被鷹抓走的自己，還有騎在鷹背上的金兆。

鷹落在石橋上，小六的雙腳也終于踩上地面，理了理被吹亂的頭發。

小六扭頭看向金兆，他正從鷹背上翻身躍下，輕輕撫着鷹的羽毛，鷹歪着頭看上去溫順極了，等金兆收手後鷹也滿足離去。

郁悶，很郁悶。

口口聲聲說她是未來的妖王，可他這個前任護法就是這樣對待妖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