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榻邊的燭台被晃倒,火焰點燃屏風,蔓延到木偶人身上。
“金兆,金兆!”小六焦急呼喚,再不跑就真要被燒死在這了。
眼見着火焰攀上窗簾,被燒斷的布料掉落,掉到桌上。
桌布也被燒着,小六被火光烤的發燙。
小六拍打着籠子喊道,“喂,你想死别帶上我啊。”
話音剛落,屋子顫動更加劇烈,桌子都開始挪動,被燒着的木偶人更是從榻上摔下,頭身分離滾到金兆腳邊。
金兆終于舍得睜眼,踢開木偶人的頭,提起鳥籠,踹開房門。
沁涼的冷風灌入,火焰瞬間拔高。
小六看着被吞沒的屋子,心中慶幸之餘還有對金兆的不滿。剛要對他發火,就發現周圍是一片荒蕪的樹林。
金兆同樣有些困惑,用手指輕松撥開鳥籠的門,将小六從中倒出,“沒想到破綻來的如此之快,想必是幕後之人出了什麼事。”
小六恢複原狀,撐着粗糙的樹幹站起,“你的意思是,有人幫我們?”
金兆道,“不算,創造空間陣法本就不易,稍有差池就會像今日這般,他殺了店小二難免會遭人圍觀。人一多很多事情就不好藏了。”
話畢,金兆嘴角流出幾滴鮮血。
踹開房門這一動作遠沒有看上去那麼輕松,強行破開空間讓金兆受了不小的傷。
此時能夠站立也隻是強撐。
小六自己都還傷着呢,要是金兆倒下他們兩個可就完了,趁着沒人發現,小六架起他的胳膊就平高山去。
兩人相互攙扶,也不好說誰使得力氣多,金兆強撐着不願示弱,小六則沒有他這樣死要面子,把自己大半的重量壓在金兆身上,趁機恢複傷口。
看着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小六心中爽快了許多,前不久還氣勢洶洶的來找自己算賬,想置自己于死地,現在這受氣模樣,着實讓人出氣。
小六的傷勢愈合飛快,反倒是金兆這個大妖,一天比一天虛,小六終于看不下眼背着金兆翻過最後幾座山頭,回到了平高山。
“于老,他這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洞窟内,金兆已虛弱到維持不住人形,化作金色巨蟒在石床上昏沉睡去。
于大夫診斷過後面露難色,“護法大人的傷一直都未好全,現在又增新傷,怕是損傷到本源了。”
豆豆窩在小六頭頂,心疼的眼淚珠子直往下掉,“怎麼辦,于爺爺,護法大人是要死了嗎?我不要!”
罐罐坨坨一聽,也放聲哭喊起來。
于大夫見狀也不賣關子了,忙安撫道,“不至于不至于,隻要修養個一年半載,吃多多的靈藥就行。隻是先前護法購置來的靈藥已經消耗的差不多……”
聞言小六站起,“靈藥買就是了,你們還有多少銀兩,我去去就回。”
于大夫搖頭,“先前護法置辦東西都是拔蛇鱗去換,可如今護法已經虛弱成這樣,你也好不到哪去……”
小六這才注意到金兆蛇腹秃了一塊,指腹劃過失去蛇鱗保護的地方,金兆疼得縮緊了身體。
對了,先前不是還拔了片金鱗,反正已經掉了,不用白不用。
小六把布袋子從金兆身子底下抽出,打開一看裡頭果真還有一片金鱗外加幾錠銀元寶。
離開的這幾日受傷的妖怪基本沒了大礙,隻還得繼續吃藥。先前的堆成小山的藥材幾乎被吃完,眼下正是藥材短缺的時候,根本沒有多餘的給金兆補身子。
病重的妖怪少吃一頓藥也不行,金兆作為主心骨一直昏着也不是辦法。
管不了這麼多了,小六囫囵吃了些東西,補足力氣就往搖光鎮去。
搖光鎮外,入城都百姓排起了長龍。
小六見事态不對,上前找了個大娘詢問,這才得知鎮上的捉妖堂被人惡意摧毀,現在全城戒嚴,追查兇手,非要事不得入内。
城門外還貼着小六和金兆的畫像。
小六無法,隻好小心遮掩面容,在鎮外與一些擺攤的捉妖師交易。
他們都是招搖山和浮光湖出來的,身上的靈寶藥材定是少不了。
可誰知竟沒一戶要出售藥材的,地上擺的都是些妖獸骨,妖獸皮,隻一眼小六就不敢再看。
“诶小姑娘你找什麼呢?”
小六正急的原地打轉,突然被一漢子叫住,忽略他攤位上的妖怪零件,小六擦擦額間的汗說道,“靈藥,我需要很多靈藥。”
漢子搓搓手指,盯着小六道,“這可不好辦。”
無非是想要好處,小六拿出一小塊銀子交于他手裡,“快說啊。”
漢子樂呵收起銀兩,拿了根最常見的靈藥遞給小六,“近來捉妖堂收藥材的價格猛漲,大家夥當然是留給捉妖堂。”
“你可還有?”
“有是有,隻是……你也知道,捉妖堂家大業大,得罪他我沒好處。”
小六掏出錢袋丢給他,漢子打開一看眼睛瞬間亮了,給了小六一個破口袋就收拾起東西準備回家。
于大夫看着眼前勉強能熬一鍋的藥,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一樣,“所以這就是你以高出市價二十倍買來一堆破爛的理由。”
小六撿出藥材裡的破布條,心虛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不是你急吼吼的說,我也不會這麼心急。你也聽見了,又是那捉妖堂從中作梗,還貼出的我的畫像,能平安回來就已是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