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湘水,他習慣照顧師弟師妹們,也沒少為師傅操心,未曾發生今日這樣的事。
收到了感謝卻不開心,無事可做卻不想離開。
清明了沒一會兒的腦袋又亂成一團漿糊。
祝光匆匆把食盒放回廚房,沒回自己住處,反而帶着混沌的腦袋往霍川那邊去。
習武場沒有授課的日子妖怪們大都在洞中自行修煉,遇到問題就找黑龍或者伯奇解決。除了那些一定要見小六的“刺頭”,都還算安分。
大部分的小妖怪也得以跟在自家父母身側,也不知是不是自願的。零星幾個小妖怪鬧騰的厲害,一直吵着要找霍川,父母壓不住隻好放他們出來。
霍川橫躺在石椅上陷在柔軟的雜色長毛毯子中,幾個半人半獸的小妖坐在地上玩耍,沒發出一點聲音,像是在表演一場默劇。
祝光進來時沒特意放輕腳步,離門口最近的火狐抖抖耳朵,用爪子在身前比劃出一個安靜的手勢,小聲提示,“噓。”
火狐規律搖擺的火焰尾巴正好充當了照明,祝光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霍川睡得正香,祝光放輕腳步轉身就要離開。
幾個小妖見他還算識相,繼續比劃手腳,下起棋來。
就在祝光掀開門簾要出去時,霍川躺不住了,最近日子無趣的很,好不容易清淨了些有空搗鼓收到的靈藥,她便帶着東西去請教那叫于笑的妖怪,誰知他還擺起了架子,三番兩次都不肯露面。
霍川幾次吃癟也不去觸于笑的黴頭,可待在自己的洞中不過一個早上,就又被這群煩人的小妖怪纏上,隻好裝睡不搭理他們。
師弟,不要丢下師姐獨自一人啊!
霍川心中哀嚎,動作麻利的從石椅上彈跳起來,可她錯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長時間的橫躺姿勢壓迫了雙腿,稍一動作酥麻感就傳遍全身。
啪叽。
霍川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跪在地上,畫着棋盤格子的羊皮布移位,上面的棋子東倒西歪,還有幾顆滾到了一邊。
“師姐,霍川,姐姐,你沒事吧?”
沒等小妖怪來扶,霍川拍拍裙擺快步領着祝光離開。
留下來的幾個妖怪面面相觑,似乎在相互溝通要不要跟上,其中最年長的豆豆咳嗽一聲,把棋子往原來的位置擺。
火狐一看,位置不對,當即指出,“你剛剛沒走這麼前面。”說着把豆豆的棋子往後推了幾格,把屬于自己的紅色棋子擺在離山頂最近的地方。
豆豆反駁要為自己争取權益,邊上兩個小妖看出端倪,也開始鬧哄哄加入這場戰局。
霍川聽着裡頭的動靜,松了口氣,拉着祝光沿階梯上行,怪罪道,“送個東西去了這麼久,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師姐放在眼裡。”
祝光動作拖拉,霍川扯一下才走一步,發覺不對勁,霍川回頭見他眼神迷離沒了平日的光彩,嘴裡嘟囔一聲,“傻了不成。”就近找個空洞把人拽了進去。
霍川擡臂推搡了一下祝光的肩膀,她力氣小,又不曾學過武,按理說祝光連晃都不會晃一下,誰曾想他竟直直往後倒去,背部撞上凹凸不平的岩壁。
祝光吃痛這才清醒些,倒吸口氣。
霍川沒想到師弟竟然落魄成這樣,沒好氣道,“說,南小六怎麼你了?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師弟,被欺負了我還是會向着你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霍川掀起眼皮又合上,不想看祝光那變扭樣。
祝光被她的話驚到,顧不上疼痛,慌忙站直身子解釋道,“沒有,師姐何出此言。我……我隻是覺得……”
“嗯?覺得被冷落?”霍川察覺到什麼,勾起一個壞笑。
祝光道,“不,師姐,現在的情形你我皆有耳聞,我想助小六一臂之力,卻不知從何入手,隻能幹看着。”
霍川低頭歎氣,“你我說到底是人,與他們不同。”
祝光辯駁,“師姐,此話差矣,要是小六不曾暴露,我們誰又會将她區别開。”
霍川搖頭,“是,你說的沒錯,可你要知道,小六現在是這一群妖族的大王,她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将我們排斥在外,渡過天塹這麼大的事,所有妖怪都知道了,就連這些幾個月的小妖也都能說上幾句,可我們,大王的朋友,一無所知,隻能自己去打聽。”
霍川往洞口走了兩步,看着對面的零星燈火,“就算她對我們沒有改變,那些妖怪對我們的排斥你也不是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