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兆将詳細安排都說了一遍,小六全程幾乎沒有說話,隻時不時點頭應和,一結束就迫不及待去往飯堂飽餐一頓。
剛出洞口,小六瞥見靠坐在外邊的五隻妖怪,他們睡的東倒西斜,呼噜一聲連着一聲。
小六蹲下,戳了下離得最近的那顆腦袋。
腦袋上的一雙白眉皺起,嘴裡發出幾聲呓語。
小六以為這妖怪就要醒來,正準備往後退開,哪知這妖怪轉了個方向,往中間擠了擠。
中間的妖怪因不适感醒來,小六興緻缺缺,打消将他們挨個踹醒的想法。
那妖怪看着是中年男人模樣,是他們中最年輕的,見着小六趕忙叫醒了同伴,幾隻老妖怪相互攙扶起身。
他們動作慢吞吞的,小六肚子又餓得緊,繼續等都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到飯堂。
僅僅一瞬便下了決定,小六雙手抱胸,簡言意駭道,“是去是留,你們自便。”
說完小六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隻留下五妖面面相觑。
資曆最老胡子最長的妖怪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兩步,轉身對着空氣問道,“她什麼意思?”
中年妖怪見狀,上前引着他面向幾個老友,猜測道,“或許我們真的可以離開?”
“蠢貨,離了這裡還有哪可以去?連着座山都出不去就會被總司抓回去。皆時就是生不如死,我可不要回去。”
“我也是。”
“我也是。”
長胡子老頭讷讷道,“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你怎滴這麼多事,留下來至少能有一條命在,即使回了妖界,她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直到另外三個老妖怪走遠,長胡子妖怪還在猶豫不決。
中年妖怪勸道,“阿爹,那就是個魔窟啊,這麼些年過去,您是越發糊塗了。”
長胡子妖怪虛擡了擡手,“可是,他從前不是那樣的。”
“那是多少年前了?他現在可還有半分仁慈?”中年妖怪一時氣急加重了語氣滿眼怨恨的瞪了長胡子妖怪一眼,撒手離去,腳步沉沉足以見其心中怨憤。
長胡子妖怪沒有說話,像是終于妥協,跟在後面一步一步離開。
……
出發的那個晚上山間少見的沒有迷霧,一些看不見的偏僻小道露了出來。
要隻有小六和金兆,走什麼道都大差不差。
不過因為妖怪過多,分到收妖袋裡之後無法再存放到識海這些地方,就隻能你一小箱,我一小箱的随身帶着。
這樣一來一回,再是精簡人員,也足足需要十幾快二十人,他們行事低調,不往有人煙的地方去,餓了就吃點随身幹糧。
都是百裡挑一的佼佼者,繞了點路也不過七日就能望見目的地所在。
依照原先的計劃,小六帶着隊伍來到距離目的地十幾裡處的一座荒山。
這荒山上全是斷樁枯樹,樹皮走獸早年間鬧饑荒的時候便吃用完了,這麼多年過去人走茶涼,荒草生了不少,耗子卻一隻沒讓小六瞧見。
小六點點頭,是個等候金兆的好地方。
金兆一向我行我素,小六都習慣了,安排好一切送他們離開後就不見蹤影,什麼也不說隻交代要等他,也不知道是在前頭掃清障礙還是在清理洞中打掃後續。
周遭安靜的隻餘風聲,乘着無人打擾,小六爬上枯樹,閉眼靜坐,享受起片刻甯靜。
沒多久,落在後頭的人陸續跟上,一個個累的直吐舌頭,找了陰涼處坐下猛灌水。
待人數齊全後小六才從樹下來,挨個拍過他們肩膀說了兩句貼己的話就讓他們好生休息。
“哼!早知這麼廢人,就算被那條蛇殺了我也不會過來。黃金刀下死,做鬼也富貴。”
“師姐,别嚷了,有這力氣你還不如給我捏捏肩,這兩天你攏共走了幾步路……”
霍川步子小,走不動了就叫祝光背着,現在也就她有這力氣大聲說話。
衆妖口幹舌燥,喝水的喝水,吃幹糧的吃幹糧,沒一個搭理他們。
小這些天在前方開路,吃到風最多,喉嚨更是沙啞的不成樣子。
這女人沒一句實在話,小六心下嘀咕。
前陣子霍川還時不時抱怨想要離開,現在這樣的大好時機,小六幾次暗示兩人都沒有多餘動作。
聊的東西也都像是出來艱苦曆練的一對同門師姐弟,不見異常。
要知道這一去可沒有定數,不知生死,不知未來,不留過往。
小六握緊手中的水囊,往嘴裡猛灌一口,下巴上的水滴嗒落地,小六擡手間抹去,順手擦拭了一把面上的汗漬。
忽而閃現的刺目驕陽像是在逼迫每一個人做出選擇。
“大王你沒事吧。”
場面瞬時靜下,所有妖怪停下手上的動作,視線通通朝一個地方看去。
小六聞聲望去,坐在蔭蔽處的幾個男女妖怪一臉憂心的望着她,小六輕笑,“沒事,嗆到而已。”
在場所有妖怪才将自己的視線收回,繼續他們的話題。
小六尋摸一圈後不見于笑蹤影,想着人有三急,找了個離祝光他們不遠的地方坐下,剛好能聽見他們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