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再快些!”
淩亂的馬蹄聲中混雜着從馬車裡頭傳出來的催促聲,聽聲音,像是個婦人。很快,一個男人的聲音也随之而起:“娘子,光着急有什麼用?這馬再快,難不成它能飛起來?”
近看這馬車的做工雖不是一頂一的好,可這用料卻是上品。光是那簾子,看着是低調了些,可這料子是難得的好綢緞。
裡頭坐着一男一女,看模樣是上了年紀的,穿着也甚是低調。那婦人一臉着急,而男子看着淡定許多,若是着急,想必也是擔憂眼前的婦人。
“心兒都出了這樣的事了,你這當爹的也不知道着急?”徐景芳急得不行,連帶着眼前不慌不忙的丈夫都斥責起來。
“我急來作甚?孩子長大了,她那伶牙俐齒是随了你的,我還怕人家說不過她呢,你還怕她吃虧不成?你就放下心來罷,該是我擔心你還差不多,收到消息就巴巴要往家裡趕,愣是一口飯都沒吃下。”方長民欲安撫自己這緊張過頭的娘子。
“我哪裡還能吃得下?”婦人朝他瞪了一眼,“你又不是不知,我因早年生過一場大病,身子落下毛病,這才遲遲沒給你生個一兒半女。可憐老天保佑,讓我五年前救了心兒,這才有了個這麼好的女兒。”
往往女兒有點什麼事,徐景芳總要将這番話搬上來反複說,像是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忘了這女兒是自己上輩子積德才來的他們家裡的。
方長民何嘗不懂她的心思,可此時心急也無用,不如想想對策。
但他不會将此話同她說,否則倒徒徒給她添了另一種煩惱。
“娘子放心,定不會有事的。”他摟過她的肩輕聲安撫。
忽然,馬車猛的停下來,夫婦二人随着馬車往前傾。方長民死死摟着身旁的人,正坐穩,就聽見外面有些響動,在寂靜的夜裡聽得格外清晰。
“怎麼回事?馬車怎的停下來了?”方長民揚聲問道。
半響也無人回應,徐景芳疑惑起來,細聲問:“該不會是出事了?聽聞這官道前些日子常有賊人作亂,會不會……”
“莫慌,待我再問問。”他清了清嗓子,“是有何路障嗎?怎的不回應?”
還是無人作答,可他們二人都能聽到這外邊有聲響。
總不能是些莫須有的鬼怪。
方長民安撫般地拍了拍婦人的手背,随之擡手将眼前那簾子掀起。還未掀到一半,便有閃閃銀光在眼前掠過,緊接着脖子一涼。
那舔血的大刀就直直架在脖子上。
身後人發覺異常後叫喊了一聲,随後就不敢輕舉妄動。
乍一看,那官道仍如往常般寂靜,倒是那月亮圓得很。
像是立在那府衙屋頂上,照得那叫一個亮堂堂。
可再亮,也抵不過這漫漫長夜會消失,抵不過那太陽要爬上去。
堂上一番争辯,好幾個時辰就過去了。
“徐少東家,咱都說幾回了?與你那護衛是脫不了幹系的。你看,再說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我與王屠夫争辯,此事與你何幹?”徐心冷冷瞥那人一眼。
“徐心,你說這王屠夫貪他娘子的錢财,确實有此可能。可那帕子到底也不是無端就能到了他們手上的,如此說來,兩邊都有嫌疑。”孟忠郎公正道。
這時,在一旁坐了大半個晚上,連茶都添了幾壺的人站了起來。
若不是站了起來,徐心怕是都忘了還有此人。
“孟大人。”李鳴淡然開口,不知是否是喝多了茶,這嗓子清潤得很。
“我看你是年紀大了,腦子也糊塗了。”
孟忠郎立馬也起身,彎腰謙笑道:“李大人此言,是有何見解?”
李鳴将腦袋扭向一邊,“人若做了壞事,必定有不小心漏了馬腳的,這堂上方才有……”
“大人!不好了!”
李鳴還未說完,就有人闖了進來,瞧穿着也不像是府衙的官差。
同時還有一人跟着跑了進來,小厮裝扮,直奔着徐心去的。
“少東家,不好了!”
李鳴皺眉問道:“何事?”
“着急忙慌的,作甚?”徐心看着自家氣喘籲籲的小厮。
一陣夜風吹過,兩人異口同聲。
“下去備馬。”
“快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