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雲一邊用眼神示意着一旁的下人,一邊高興地應着:“好啊好啊。”
兩人不過匆匆聊了幾句,很快就有人拿着打包好的藥材遞了過來,香蘭上前一步将其攬下。
“那我先回酒樓了。”
“嗯!”祥雲笑嘻嘻的,“小師父,回頭見!”
在去酒樓的路上,香蘭還打趣道:“還是祥雲姑娘跟姑娘你最好了。”
徐心哪裡會不懂自己的丫鬟心底裡想着什麼,她輕輕瞥了香蘭一眼,裝作随意一說:“念青雖然還小,可她還算是能沉得住氣的,娘想教她些本事,也是應當的。”
說着說着,徐心有些恍然,“這般也未必不好,若哪天我不在了,她興許還能替我管着徐府,如此一看,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香蘭在一旁越聽越糊塗了,“姑娘,你這說的什麼啊……什麼叫有一天你不在了,可别吓香蘭……”
徐心收回思緒,輕笑一聲扭過頭去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罷了,我随口一說而已,不必想太多。”
馬車一停,簾子後的徐心便收起了說笑的眼神,轉而是一副冷漠且不好惹的模樣,牽着馬匹的小厮先搬來了一個小凳子,随之從外邊掀開了簾子。
香蘭先下了車,随後一手拎着打包好的藥材,一手擡起接住徐心的手。
今日比前些日子暖和了許多,因此徐心沒有系上披風,隻是上身多穿了一件狐白的小襖,裡邊仍舊是一身碧色的廣袖紗裙。
掌櫃的和阿星、烏醉都出門來迎接她,更是有小厮上前來接下香蘭手中的藥材包。
“主人,賬簿一事已查看過,出入的數目對不上,差了一百兩。”
烏醉最先上前來向徐心開口,此人的打扮倒與旁的女護衛不同,平日不愛穿緊身方便的衣裳,倒是愛穿些花綠的裙子。
現下便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裙,腰間的帶子還是桃紅色的。模樣也與旁人不同,細長柳葉眉,白裡透紅的臉蛋,總之如何看都看不出她是這群護衛裡落刀最快的。
就連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一副鄰家妹妹的乖巧模樣。
“如何?”
“說是下人記錯了數目,這才鬧了烏龍。”
徐心一邊往裡走一邊點頭,似是相信了的模樣,“雖說這一百兩于酒樓來說算不得什麼,可日積于此,難免有一天釀成大禍。”徐心在櫃台前站定,側目又問:“人呢?”
烏醉也朝她靠近一步,“回主人,隻讓賬房扣了工錢。”
徐心颔首,腳下緩緩移動,隻挪了半步,便擋住了身後一衆人看向烏醉與自己的目光,她放低聲音,微微歪頭,眼睛卻是望向櫃台上被擦得發亮的算盤。
“再查。”
烏醉聞言後垂着的眼眸連忙擡起,看向徐心的眼神有些顫,驚訝之餘眼珠子一轉,随後收回目光,隻幹脆應道:“是。”
烏醉離開之後,阿星則又跟在了她的身側,見徐心去翻看櫃台上攤開的賬簿,阿星和香蘭也陪着她一同站着。
還沒翻開幾頁,餘光就瞧見一小厮手裡拿着什麼小步跑到掌櫃面前,那小厮手中的東西一晃而過,徐心連看都沒看清,竟也覺得眼熟。
當她擡頭望去時,小厮正貼着掌櫃的耳朵不知在說些什麼,随後掌櫃的臉色也有些難言,徐心見他皺着眉頭接過了小厮手裡的東西,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為何會覺得那東西眼熟了。
因為那是李鳴腰間的玉佩。
“掌櫃,何事?”她望着那塊玉佩問道。
“這玉佩是方才清掃雅間的小厮瞧見的,這……”掌櫃的有些無奈。
“哪間?”
“這……”掌櫃的低頭認真回想,忽然擡頭,像是想起來了,“是那間,讓人請了少東家過去的那間,可李廷尉不是已經離開了麼?”
那便就是他的了。
“給我吧。”徐心鬼使神差地朝對方伸出了手,又補了一句,“若此物于李大人而言重要的話,他自然會派人回來取,到時候你再讓人來我這拿就是了。”
掌櫃的刹時松了口氣,這玉佩瞧着就是稀罕物,放在少東家那總比讓他來保管要安全得多。
“從何處看見的?”徐心又問。
“……說是在茶桌底下放茶葉的隔層瞧見的。”
茶桌隔層?想來也不是不小心落下的了,看樣子倒像是故意留下的。
可留下作甚呢?
那玉佩握在手中有些冰涼,可沒一會兒也變得同人體一般暖和。徐心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不禁又想起了那日李鳴在此說的那兩個字。
當真隻是一句玩笑話嗎?可誰人會拿謀反當玩笑話?
還有昨夜……若李鳴不是甯王,那便就不是上官鳴,從一開始成親之時就在騙她,騙整個陸府……
他圖什麼?他究竟是誰……
徐心慢慢眯起了雙眼,那小巧精緻的玉佩被她牢牢握在手中,手指不禁狠狠發力,拽得更緊了些。
“少東家。”不知何時,一個小厮湊了上來,“二樓有人找您。”
聞言握着玉佩的手松了些力氣,緊繃的臉頰也完全放松下來,隻盯着眼前這個來傳話的小厮,卻不說話,将人吓得夠嗆。
還是一旁的阿星給了那人一個手勢,将其打發走了。
“主人,你怎麼了?”
是誰?是誰要見她?
會是他嗎?會是才離開不久的李鳴嗎?
徐心不知道,所以她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近些日要見我的人還真是越來越多了。”像是自嘲一般,徐心笑着說來這麼一句,就當是對阿星的應答。
最後,她毫不猶豫地往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