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煩請你帶路吧。”
那人聞言擡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李鳴,像是在詢問。徐心也順着視線看了一眼他,發現李鳴不知何時又收起了私下同人說話時的那抹不正經的笑,愈發嚴肅起來。
李鳴不作聲,反倒是一旁的天裕朝他點了個頭。
那人才回過頭來弱弱道:“那便跟我來……”
說是去救人,徐心的心裡卻是沒底的。已然在去的路上,可内心卻不知覺懊悔起來,怪自己實在沖動,焉不知對方會有幾人,怎麼就貿然行動了呢?
她下意識看向了走在一旁的男人,李鳴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不知是早有把握還是旁的什麼。
這院子本就偏僻,如今被這假道士引着走,才發現這院子的背後竟然還有一條下山的路,隻是十分隐蔽,兩旁雜草叢生,何況又是漆黑的夜晚,光是有月光也看不大清。
好在阿星早早備下火折子和小的火把,此時拿出來正好。
阿星将點燃的火把給一旁的天裕遞了過去,又給自家主人遞了一支。而天裕欲将自己手中的火把遞給李鳴,哪知他擺了擺手。
腳下的泥路一點也不好走,若是不小心便能摔得渾身是泥。由此,徐心将自己的火把舉得高了些,隻為讓走在最前頭的假道士能夠瞧見路。
這一分神,便顧不得自己腳下的路,險些就要被石頭給絆倒。
“當心。”身旁的人忽然道,還伸手扶了扶她的胳膊,徐心也因此很快就站穩了腳跟,等她完全回過神來,李鳴已經将她手上的火把拿走。
他身量高些,那火把也升得高些,周圍的一小片都被照亮起來,前路的方向也更清晰。
那假道士一頓,繼續走還不忘獻殷勤般扭頭,道:“多謝大人。”
“繼續帶路。”他近似冷漠道,可徐心卻瞧見了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在黑暗中并不顯眼。
她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後又死死盯着面前人的背影,心想,我舉火把的時候你怎麼不謝我?
如此一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稍微踩着點石頭就不耐煩地啧一聲。
幾番下來,阿星已經發現她的不對勁,便湊近來問:“主人,可是怎麼了?”
“無事,拿好你的火把。”此話似乎别有含義,不知究竟是同誰說的。
阿星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火把,又看了眼李鳴手上的,默默往後退,嘴上還不忘提醒一番,“主人,小心腳下的路。”
在她們二人看不見的地方,李鳴的嘴角上揚。
這雖是一條下山的小路,可這假道士卻不是要帶他們幾人下山去,而是在這條小路的分岔口處右轉,漸漸走進了樹林裡頭。
夜晚的天很涼,冷不丁又讓徐心想起那次進毒林時的景象,似乎也是這般冷。可這裡卻沒有那來曆不明且帶有異味的霧,也沒有什麼吓人的白骨。
這裡僅僅是寺廟背面的一片樹林。
随着火光照到的地方慢慢走遠,徐心才發現他們已然走到了一片空地,四周什麼都沒有,完全被樹林所包圍起來。
“就在前邊。”假道士忽然停下來,像是不敢再往前走,他的手指向正前方。
所有人都朝那個方向看去,試圖看出點什麼來。
“火光。”
“有火。”
一前一後,幾乎又是異口同聲。
說完後兩人都下意識看向對方,火光在眼眸中搖晃,搖擺不定。
“主人,我們當真要過去嗎?”
阿星突如其來的一問,将兩人的目光打斷。徐心知道,阿星同自己擔憂的是同一件事,他們現在壓根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以及待救的女子又有多少,如此貿然行事,怕是極為不妥。
她思慮片刻後,道:“去。”
“這一片山腳下都是如同他一般的老實人家,大多都是貧苦百姓。”李鳴朝那假道士揚了揚下巴,“想必能在此做混子的人,也隻有些三腳貓功夫,吓唬人罷了。”
徐心自是明白他如今說這話是在安撫,她将他從頭到腳都打量了個遍,發現此人從今早到當下都打扮得極為顯眼,與臨都城時又是截然不同。
生怕有人留意不到似的。
“既然李大人如此說,便安下心來好了。”她搭腔的語氣帶點不屑,可心裡卻是安心幾分。
他說的并不無道理。
假道士被李鳴打發回去了,剩下的路隻能他們幾人走。那前面的火光本就微弱,經冷風一吹,更是搖搖晃晃的。他們每往前走一步就要留意着那火光,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滅了。
空中還隐約飄來一股肉香,想來是那些混子在烤肉。他們将手頭上的火把全都踩滅,一面往前走,一面彎下腰來。
“咕噜咕噜。”天裕的肚子發出聲響。
一刹那幾人都轉頭看他,他有些羞愧地撓撓頭,道:“這不怪我……”
“都怪那肉太香了!”
他這後一句激動起來,聲音略大了些,當其餘幾人反應過來,李鳴伸手捂住他的嘴時顯然已經來不及。
草叢堆的另一頭有了些動靜,像是有人猛地站了起來。
“誰?!”
風掠過,又帶來一陣烤肉香。
這頭的天裕已經自覺将自己的嘴捂了起來,眼裡滿是驚恐。
“噓。”徐心望着他的雙眼,輕輕搖頭,食指擡起壓在唇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