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笑了起來,說:“要上電視喽。”他以前也上過電視,學校找了幾個同學拍宣傳片,他以出塵絕俗的美貌成為重點出鏡對象。
他們平時在外人面前還較為收斂,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但江邊人越來越多,煙花底下聽不清說話聲,個個都貼在同行人的耳邊說,所以看起來個個神态親昵。
顧從州毫不避諱人衆了,借着說話偷偷親她的臉。
忽然,他摟住她肩膀,往後面走了幾步,一臉緊張。
周舟連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他用下巴示意:“孔恒,孔恒在後邊。”
周舟站在他身後,借着他身體的遮擋朝後看,果然看見孔恒和兩個朋友拎着凳子坐在舞台下面聽唱歌。
她長出一口氣,“在後邊就在後邊呗,瞧你緊張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媽來了。”
顧從州聽了,馬上抽開手,撇開臉,“哼”了一聲。
周舟也不知這句話裡哪個字他不愛聽,但瞧他忽然嬌氣起來,就喜歡得不得了,心裡軟軟地過去哄他。
187的人作出這樣的姿态,如此反差,她樂颠颠地消受了。
把他微微炸起的毛捋順,他才說孔恒約他出來玩,他拒絕了,現在要是被孔恒撞見,還不得被數落死。尤其是現在孔恒失戀,他自己倒是開心得不行。
周舟笑了一聲,拿食指碰了碰他的臉,把他拉着往後面走。
繞過江邊的大路,進入一條石子鋪的小路,路兩邊種着樹,一踏進去,外面的聲音立刻小了很多。
顧從州笑着說:“把我帶到小樹林裡做什麼?”
“親嘴。”周舟毫不避諱。
她向來如此,要就是要,喜歡就是喜歡,永遠坦坦蕩蕩地表達出來。在他們的感情裡,忸怩的人是顧從州。尊重得過了度,就成忸怩了。他害怕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冒犯到周舟。
所以他總是徘徊、猶豫、被動,把一切的選擇權交給她。他願意配合她的一切決定。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裡遠離人群,幾塊石碑後面種着兩排高高的樹,彩燈就拉到這裡,有些昏暗,沒有人來。風呼呼地吹着,還有點陰森,幸好處處飄蕩着炮仗的氣息,這味道能壯膽。
顧從州找了個黑漆長椅,從包裡掏出兩個紅包,紅包拆開墊在椅子上,以防屁股被雪沾濕。
震動的音樂被遠遠地擋在後面,煙花表演還在繼續,薰衣草紫的蒲公英在天幕中綻開,緊接着是青草綠,然後是寶石藍,最後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金黃的麥芒。
這應該是收尾前的高潮了,砰砰聲不絕于耳,長久長久地聽不到人聲。
他們索性不說話了,這是一個絕佳的觀景點。兩個人依偎着彼此,顧從州摩挲着她的掌心,周舟把手抽出來移到他脖頸上,吻上他的唇。
她剛才說進來親嘴,但還是先看了一會兒煙花。他無心看煙花,一直拿眼角瞄她,等着她親上來。顧從州反客為主,把她整個擁到懷裡,壓到黑漆椅子的扶手上,又怕扶手太硬,硌到她的背。
柔軟溫熱的舌尖一下一下試探着。她要被顧從州勒得喘不上來氣了,偏偏他的身體還在靠近,手臂還在收緊。
他緊緊地把她揉在懷裡。心蕩神搖間不覺有股悲傷升上來。今天他在心裡編了無數個理由,想要騙過他爸媽。他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陪周舟,或許此前十年她都是自己過來的,早已習慣了在這樣熱鬧的場合自己一個人消化。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不再是一個人。
從心開始出發,到四肢百骸,都軟化了。
以前她覺得,人在幸福的時刻會狂喜、興奮、不能自禁。現在她知道了,會平靜。真正的幸福會讓一個不安的靈魂平靜下來。
雪越下越大了,他過于貼近的臉讓她擋雪的帽子掉到一邊。細小的雪花飄到他們的臉上,被體溫融化。遠處的聲響從左耳流進,又從右耳流出,噪音讓他們更加專注,融化在彼此的身體裡。
戀戀不舍地離開周舟的嘴唇,又受驚似的立馬再親上。
顧從州親嘴向來不安分,蹂躏碾壓,周舟的嘴唇又有點腫了,帶着一絲一絲的麻。
“顧從州……”
周舟竟然擰着眉,巨大的預感在她心裡蔓延。一股心酸漫上來,這段時間的平靜安和,她将來要拿什麼來償還。
她開口,看着顧從州近在咫尺的臉上那帶着些許怆痛的,戀戀的神情。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