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臨城一中參加校慶之前,鄭薇的電話就已經打來。
“這次60周年校慶會大辦,我們班人也都說趁機聚聚,你們班呢?對了,我看那特别邀請名單上有周恪,你倆是到時候一塊來?”
“我回去,周恪那邊不清楚,他去京市出差了,我抽空問問他吧。”
話是這麼說,挂了電話她就将這事放在一邊。
校慶儀式開在周六中午,學校全天配有吃食和活動,說白了也就像是個大型交際場。向君霓無心那些,和高中同學也多是點頭之交,關系還算可以,但沒有那種特别要好能說心裡話的。那時候有班級活動,她總是不參加的。
畢業之後是向延問,是不是和同學關系處的不好,不像是關心她,更像是責備般詢問她是不是做的不好,默認了她是有錯的那方,她聽了心煩,就說好着呢,賭氣般應了同學聚會。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别人眼中應是個不好相處的,畢竟那時候擰擰巴巴為人孤僻。畢業聚餐那天大家都喝了酒,面臨分别時說的話也多為赤誠。當時有個女生和她說覺得她挺酷的,很明确知道自己要什麼,成績優秀人也漂亮,後來出乎所有人意料選了藝考時大家都吃驚,但她仍然八風不動專心學習,很佩服她。
向君霓沒想到别人這麼看她,聽她眼睛亮亮細數她的優點難免動容。
後來人人都誇她上了大學變得樂觀開朗好相與,卻極少有人誇獎她自己都不認可的那段時光。
但不管怎麼講,後來再有班級聚會的活動,她都會答應,過去捧個人場。同學待她也多為客氣,說的話還比上學時還要多些。
說起來上次聚會也是很多年前了,還是大學畢業的時候。當時大家仍然躊躇滿志,誰都不清楚未來,卻都對自己自信。出國的考研的創業的應聘的,各自在規劃好的道路前進,堅信未來再相見時必定都是成功人士。
鄭薇說:“那是沒信心的人壓根就不去同學聚會。”
向君霓笑笑。
有時候就是會記得那麼幾個場景,覺得活着一生也不過是為了經曆一遍。她對意氣風發的全部理解,幾乎都包含在當年碰杯撞出的啤酒星子裡。
禮堂前又換了人去講話。
鄭薇扯她衣袖,說這位是前幾屆的學長,500強企業老闆,這次校慶能辦這麼豪氣,多靠他出資。前些年離婚了,有個女兒,反正這次他回來,男的女的都想認識他。領導都不敢小吳小吳的叫了,全喊吳總。
她點點頭:“倒是聽着和我沒什麼關系。”
“那倒是。不過你家周恪為什麼不去講個話?校長那老頭多喜歡他呀,結果邀請了好幾次都被拒了。”
“還有這回事?”
“你不知道?”
她反應反應,“好像應該要知道才對,是吧。”
“怎麼,吵架了?”
“那倒也沒有。”她說,“還不如吵一架呢。”
“啧,你說結婚有什麼好,怪不得今天沒見他人。”
鄭薇又往前看了眼,前排安排好的那個座位還空着。
“那他今天不來了?”
“可能吧。”
他這人一向準時,這個點還沒到,八成是不來了。
操場放響禮炮,而後進入茶歇時間。
鄭薇和采辦的老師相熟,拉着向君霓撿着好吃的嘗了一遍。後來鄭薇被喊去幫忙,向君霓便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吃。
偶然看見當初誇獎她的那個女孩子,她心中一喜,伸手和對方打招呼。女孩兒也看見她,着一亞麻裙款款而來,臉上的笑意更加明朗。
向君霓忍不住誇贊:“你太好看了。”
雖不是那種一眼驚豔的美,但她眼神明亮容光煥發,呈現着一種生活幸福精神富足的狀态。
“你笑話我呢?我胖了不少呢。”
她誠懇:“真的,你狀态太好了,跟神仙似的。”
向君霓驚歎,一個人的狀态真的能透過相貌傳遞。
“可能因為我不上班啦,我在海邊開了一家小旅館,景色特别美,每天心情都很好。我還結婚啦,和我小時候就喜歡的男生。當初我們都以為對方不喜歡自己,白白錯過好多年。”說到這,她話鋒突然一轉,“其實我前幾年過得特别不順,幾次都差點沒熬過去。我當時還有關注你的消息噢,每次看完你分享的照片我就會覺得開心一些,那會兒我真的很羨慕你,嘗試了各種事情,去了好多地方,就覺得我也得這麼試試才行,後來才終于下定決心,說起來,我還真的要好好感謝你。”
向君霓看着女孩笑得甜美的臉,心中複雜又柔軟:“你人太好了,你現在過得好才是應該的。”
“講實話而已啦。”她說,“不過很長時間沒見你發過動态了,你最近生活怎麼樣?”
向君霓頓了頓,“我也結婚了。”
“哇,那恭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