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司兩家婚約取消的事是在第二天傳開的。
沒有無關人士插手,是簡家自己公布的。
很快,江市的整個商圈幾乎都知道了司衡的破事。
不過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說不小是因為這事雖然在私下有不少,經常有高層和小管理得了點錢和權就飄飄然,但再怎麼飄飄然,也很少有鬧到公衆明面上的,基本都是私下了結。鬧得這麼難看,還是公司一把手……這可真是頭一遭。
說不大則是因為,這事雖然有影響,但商人逐利,很少有因為個人原因而永不合作的,即便這一兩次因為輿論而避嫌,往後也遲早會因利再聚,畢竟時間會讓大家選擇性遺忘。
簡家和司家,看來是徹底撕破臉了。
隻是審時度勢看熱鬧的同時又不免奇怪,創世出了這種事,亞恒怎麼還沒做點什麼?
這很反常。
*
沒多久,司衡出軌的事出現在了熱搜詞條上。
底下不免是一片謾罵。
簡月看了眼内容,确認完沒有什麼不該出現的,然後去了一趟公司。
或許是因為司衡的事,公司的人看她都戰戰兢兢的,一個個比平時謹慎了不少,生怕哪句話說錯就被發配了。
簡月注意到那些人的表情,沒有說什麼。
她走進會議室,面無表情地聽完全程,最後給了幾句建議,拿起車鑰匙向車庫走去。
剛才的會是每個月都要開的評估例會——評估近期投資的方向和産業。
公司主投資,那投資前的評估自然是重中之重。
她聽了,倒是沒什麼大問題,隻能說和往常一樣,無功無過。
但如果她想和裴言合作,她要拿出什麼裴言才會感興趣?
沉思間,電梯響起一聲提示音,負一層到了。
簡月回神,提着包走出電梯,在快到自己車前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昨天才見過、卻又感覺久違了的人。
司衡。
男人靠着自己的車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腳步聲,他擡眸望過來。
便是在對視的那一瞬間,簡月看到了他眼下的烏青和臉頰的淡淡紅印。
她腳步一停,心裡的氣頓時又順了一分。
被打了啊。
被司知行打的吧。
看來打得不輕,痛快。
司衡看着她,慢慢站直了身體,開口:“談談,可不可以?”
“不可以。”簡月重新邁步,向自己的車走去,經過司衡身邊時,冷冷撇他一眼,“讓開。”
“我要是不讓呢?”他竟然笑了。
簡月拎起包掄過去:“滾。”
司衡不由擡手去擋,卻還是被包打得退後了半步。
趁着他後退,簡月趕緊從他身邊穿過,打開車門上了車。
車很快發動。
簡月沒急着開走,看了司衡一眼,搖下車窗皺眉問他:“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公司的專用地庫,非員工不得入内,他怎麼進來的?
他被包掄了一下也不惱,仍保持着唇邊的笑:“我找你有事。”
“什麼?”
“補償你。”司衡解釋,“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所以你想要什麼補償,想怎麼發洩,我都認。首飾,收藏品,還是房子,隻要我給得起,都可以。”
簡月攥緊方向盤,又氣得想笑了。
補償?他把她當什麼人了?
“我看起來像是缺這些的人嗎?”她冷笑,“我很稀罕你的補償嗎?”
“那你想要什麼?”司衡聲音溫柔地問道,不像是面對已經分手的前任,更像是面對正在熱戀的愛人。
簡月眯了眯眼,同樣溫柔道:“想要你身敗名裂啊。”
身敗名裂,這樣狠的四個字,司衡聽完卻不覺得害怕,反而溫柔更甚:“這麼恨我?”
“當然。”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不過還得謝謝你出現在這兒,提醒了我,我等下就讓人把你加入公司所有門禁系統的黑名單。”
說完再不給他機會開口,搖上車窗,将車開了出去。
車要轉彎駛向出口時,簡月透過後視鏡又看了一眼司衡。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追她的車,面容模糊不清,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剛才的口舌之争雖然爽,可離開之後,簡月隻覺得心裡湧起一股深深的疲憊和失望。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曾經的司衡也滿眼是她,陪她走過高空吊橋,陪她跳過傘,陪她做過想做的一切,可到最後,還是比不過一個孩子。
孩子對于男人來說,真的就有那麼重要嗎。
既然覺得孩子比她重要,那早點提分手有那麼難嗎。
她又不是不成全他。
車開出地庫的時候,簡月才發現下雨了。
是啊,立秋了,該下雨了。
傍晚的天,雨水淅淅瀝瀝落在玻璃上,天幕變得灰蒙蒙一片。
簡月的心情更差了。
心裡又堵又悶,好像做什麼都無法排解。
她開着車漫無目的地轉了一會兒,最後在江邊不遠處停了下來。
石闆路上不時有水花濺起,簡月靜靜看了一會兒,拿傘下了車。
這是她一個很小衆的習慣。
有什麼煩心事,就來江邊走走,走累了就找個地方坐下,放空思緒,什麼都不想,就靜靜看雨,靜靜聽着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