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花?
簡月愣了一秒,看向裴言,眼神疑惑。
男人面不改色:“餐廳自帶的,收下吧。”
吃飯送花,簡月的确在某些五星級酒店體驗過,是以沒有多想,大大方方接過了花。
大叢的紅玫瑰上還沾有露珠,顔色鮮豔熱烈,不愧是重視浪漫的法國人開的餐廳。
簡月拿起玫瑰聞了聞,順便說道:“對了,下周六我有事,提前跟你打聲招呼,如果你有什麼事找我,最好錯開一下。”
“周六?”裴言正好點完單,放下平闆問,“R.R.的拍賣會?”
“嗯對。”簡月意外了一瞬,随即又想起以亞恒的地位,裴言能收到邀請函也不奇怪。
她笑着道:“今年有個藏品我很喜歡,打算去試試。”
“什麼藏品?”
“一條項鍊。”她放下玫瑰,有些想笑,“你怎麼問這麼詳細?你對首飾很感興趣?”
對面的男人一頓,移開視線:“聊到這兒了,就随口一問。”
“是嗎?”簡月說,“那拍賣會你去嗎?”
他停頓了一秒才搖頭:“下周六我有别的安排。”
“這樣。”簡月笑吟吟道,“那條項鍊我看中了好久,但願這次能順利拍下。”
裴言輕輕彎唇:“祝你成功。”
菜沒多久便上了桌。
裴言點的不多,幾道主菜,外加一份甜品一份湯。
這家店除了環境氛圍,菜品顯然也是一流。
紅酒炖牛肉裡的醬汁香味撲鼻,咬下去的每一口都有酒香肉香一起刺激着味蕾,還有鵝肝醬配面包,口感絲滑,入口即化,連簡月這樣一個飯量不大的人都不由多吃了一些。
她誇贊:“味道果然好。”
“你要是喜歡,以後可以常來。”裴言說。
又喝了幾口洋蔥湯,簡月想起什麼,擡頭問道:“對了,你是不是說過,你之前也在英國待過?”
男人喝湯的手一頓。
她繼續問:“是去讀書的嗎?你在哪個學校?”
隔了好一會兒,裴言才回答:“算是吧,有空的時候我會去旁聽。”
“旁聽?”簡月一愣,“為什麼不直接轉專業?”
雖然英國的很多課程都可以旁聽,但一直旁聽也太麻煩了。
“沒有學籍。”裴言神色平靜,“錢也不夠。”
言下之意,他根本沒有上過學。
簡簡單單幾個字,他說得輕描淡寫,簡月卻聽得心驚肉跳。
公開資料上查不到的内容,裴言竟然就這麼輕易地告訴她了。
她忽然有些不敢再問下去。
裴言這個名字不僅對于亞恒是空降,對江市也是。
在此之前,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
或許他身上有不少秘密,而以他們目前的關系來說,知道太多秘密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簡月看着對面的男人,心裡忽然複雜幾分。
司衡是天之驕子,從讀書到接手公司一帆風順,可裴言……他要承受經曆更多,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的确強大,也的确出色。
她的視線久久沒有移開,裴言看她幾眼,出聲道:“這麼看着我,在想什麼?”
“在想……除了合作的事,我們有沒有可能成為朋友。”
水晶吊燈折射出炫目的光,男人眸光一滞,露出意外神色。
“朋友?”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重複道。
“對。”簡月點頭,“或許我們挺投緣,能成為朋友。”
除了今晚聊起的過往讓她對他生出幾分欣賞,那晚酒會他說的一句話,也讓她隐隐生出認同。
——“說不定明天我就出車禍被車撞死了。”
雖然她當時沒有表達出贊同,但其實在内心深處,她也是這麼想的。
世事無常,說不定明天意外就會來臨,她隻想活在當下。
裴言一笑,模棱兩可地回:“或許。”
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但想到他在旁人眼中的形象是“不近女色”,簡月覺得倒也正常。
能不能成為朋友不是動動嘴就能決定的,任何長久的關系,都需要花時間慢慢接觸判斷。
簡月笑笑,沒有再多說,伸手去拿面包,卻不想另一隻手也同時伸向了面包。
猝不及防地,兩人的指尖碰上。
微涼的觸感通過肌膚傳來,心髒“咚”地一跳,簡月還在發愣,對面那人已極快地收回了手。
裴言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她先拿。
簡月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從盤子裡拿起一片面包。
剛才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從裴言眼裡看到了點别的東西。
就在兩人指尖相觸的時候,很快,非常快,男人眼裡的情緒一閃而過。
明明不小心碰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他收手的速度,卻好像快得過分了。
她想再看,卻什麼也看不到了,男人的神色恢複了平靜。
是她想多了?
一頓飯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吃完。
然而最後結賬的時候,服務生卻說,單已經買過了。
這頓飯隻有她和裴言兩個人吃,不是她,還能是誰?
簡月立刻看向裴言。
男人擡眼看一眼服務生,接着皺了下眉,似才想起什麼,淡淡道:“忘了,這家餐廳都是直接記在我賬上的。”
簡月:“……”
所以,說要請他吃飯,最後反倒欠她更多了。
“下次吧。”裴言說,“下次你選地方。”
也隻能如此了。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朦胧的月光灑在草地上,有種異樣的溫柔。
裴言看一眼窗外,說:“我送你回去。”
*
裴言開車将她送到了樓下。
她打開車門,笑着說:“今天很愉快,謝謝。”
“嗯。”裴言說,“資料報告我讓人明天發給你。”
目送簡月走進樓門後,他閉眼揉了下額角。
朋友?他怎麼可能想和她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