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邊走邊聊,夏淺知道了更多的細節。
現在這個朝代是“華”,當今聖上是華太宗,他對外輔佐華高祖驅除外族開疆拓土,對内文治天下,形成了近幾年開放繁榮的盛世。她們所在的是京城長興,百業興盛發展。
看起來有些像唐朝和長安城,夏淺尋思。
“柒姐。”
而且民風同樣相當開放,女子在這裡并不受到束縛,大多在街市上侃侃而談,甚至還看到很多着男裝的女子,着騎裝的女子。
“柒姐!柒姐?!”野狗提高聲音。
“哎?哎!”夏淺終于反應過來是在喊她,收回視線看向野狗。
“我們到了。”野狗指着前方不遠處的院門。
夏淺看着那處院門,眼角突地跳了跳。
身後不遠處仍能聽到來自街市的熱鬧繁華,前方的街區卻明顯安靜下來,甚至透着沉寂!
前面兩側的院牆基本都是夯土的,隻有大門用了木構建成,但是木頭顔色大都十分暗淡,看起來十分陳舊,透着破敗。
野狗指着的那處院門稍好些,看起來一塵不染,應是經常清理,隻是不管怎麼清理都難以掩飾那一分蕭條。
這個境況,夏淺下意識摸摸衣角,粗糙的質感再次提醒她,她之前的判斷沒錯!
這裡甚至可能跟之前那個福利院境況相似,也可能更差一些!
野狗帶着她向院門走去,還不待開門,突然“吱呀”一聲,門被從内推開。
野狗反應極快,拽住夏淺向一邊一躲,夏淺一個踉跄偏離了大門。
還不待詢問,就見從門裡一躍而出一個少年,同樣的灰布衣服,圓臉圓眼睛,長得十分喜慶,他邊往外跑邊喊:“我去找找,他們這麼久了還不回來,别是遇見了……”說到一半看到門口的野狗和項柒,張着嘴巴停住了。
與此同時,一條長鞭急速彈出,一把卷過門口剛剛跑出來的少年腰上,又把他拽了回去,這時門内才傳來緩慢低沉的聲音:“不用你添亂。”
這些隻發生在一瞬間,如果夏淺剛剛沒有被野狗拉開,她要麼被那個少年撞個滿懷,要麼就要被那個鞭子卷走,兩者看起來都不太友好。
“别激動……啊!”大門内傳來少年斷斷續續地呼喊。
夏淺默默擦了把汗,這個院子的内部遠沒有外部看起來安全。頓了頓,她還是忍不住好奇,探頭看向院内。
與院門的局促不同,院内竟然很是寬敞,少說也得20米×20米見方。院門為南向,院子被一個十字交叉的石子路切割成四塊,靠近院門的兩塊地比較空曠,一塊鋪滿了厚厚的細沙,一塊是簡單的泥土地面,北側兩塊地則相對複雜,一塊地上面布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器械,一塊地上面則種了很多的植物,在不同的植物之中,有三棵桃樹,此時滿樹白花,使這個小院子竟顯出幾分浪漫來。
院子四周是一圈回廊,正對院門的是正廳,上方木質匾額上書潇灑三個大字:議事堂!
議事堂左側的房間很長,看起來有6跨間,每個柱間都開了小門,夏淺有些疑惑,擡頭一看,木質匾額上書潇灑五個大字:衣帽梳妝樓!
這個……,不會是出任務之前的易容間吧!
夏淺秒懂。
視線移向右側,右側的房間同樣長,但是隻正中開了一個門,門兩側沒有任何窗扇,整個封閉的讓人在外面看着都覺得十分壓抑,夏淺又疑惑了,再次擡頭,端正的木質匾額同樣上書五個大字:閉門思過樓!
這是……?什麼意思呢?沒完成任務回來要受懲罰嗎?
野狗也探頭看向院内,湊到夏淺耳旁小聲介紹:“那個坐在椅子上的是貳哥,你貳師兄!他坐着的椅子,是陸哥……”野狗頭輕輕一揚指向院中此時在沙地上撲騰的少年,“也就是你陸師兄,他做出來的,有了這個能動的椅子,貳哥更加所向披靡了!”
“輪椅?!”夏淺驚訝,“他的腿壞了?”
“什麼椅?”野狗撓撓頭,沒聽清,卻忽覺一道冰冷視線射了過來,立刻噤聲,輕輕拽着夏淺的衣袖,橫跨一步,進了院内,又回身慎重地關上了院門。
“貳,貳哥?”夏淺迎上那道視線,尴尬打聲招呼,卻莫名覺得這視線裡全都是審視,而且在她稱呼貳哥之後,莫名一股冷意從後背竄起,夏淺下意識迅速改口:“貳,貳師兄。”
聞言,輪椅上的項貳輕點頭,才垂下視線,繼續看沙坑裡努力撲騰的項陸。
一旁野狗小小聲在她耳旁嘀咕:“你怎麼叫上貳哥了?!那是我叫的,不是你叫的!别看二哥坐在你說的那什麼輪椅上,他最是端方嚴謹,容不得錯,你對他的稱呼隻能是貳師兄,我沒入師門,也隻敢稱呼貳哥……”
說到一半,那道視線又看了過來,野狗敏感擡頭“哈哈”一笑,賠笑道:“貳哥,您慢慢來,我跟柒姐就不打擾了啊。”然後趕緊低頭扯着夏淺向一旁走,聲音低到幾不可聞,“不要走中間,順着回廊走。”
野狗事無巨細的介紹和囑咐,項貳一字不落的聽了個全,他定定地看着夏淺,她的動作身形沒有任何不妥,她的骨相也沒有任何變化,那張猩紅的臉也确實像是野狗的做派,隻是這時刻低着頭的姿态……
項貳的視線随着夏淺移動,那二人已經走進回廊之中,燈火之下,她看起來沒有絲毫不同,卻又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
突然,項貳看到,她擡起頭來,視線毫不猶豫地對上了他的,隻是眼中情緒恰好隐在了影下,看不真切,隻能看到,她的嘴角不自在的輕扯,像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表情。
“貳師兄……,我今晚真沒心思練這個……啊噗……”
沙坑中再次傳來叫喊,項貳移開視線看過去,聲音冰冷沒有任何情緒:“體能是你最大的弱項,要時刻謹記多加練習。”
回想那個表情,剛剛的疑惑終于消除幾分,項貳心想,許是柒兒過于悲傷罷了。
項貳不再關注夏淺,再次專注看向沙坑中的項陸,項陸壓力陡增。
夏淺深吸一口氣,然後一口一口輕輕吐出,終于覺得輕松了幾分,剛剛的壓力莫名讓她覺得十分危險,她小聲詢問:“怎麼我不能跟貳師兄和陸師兄說我失憶了嗎?”
“噓-噓!”野狗趕緊捂住她的嘴,“不是不能說,是說了後果會很凄慘!而且不就是失憶嗎,也許過幾天就想起來了,實在不行再撞一下頭估計也能想起來……”
“嘶。”夏淺下意識擡手碰了下自己的後腦勺,疼,特别疼,這要是再撞一下,估計她就得一命嗚呼了,或者可能又穿越回去了。
“但是這要是被貳哥知道了,那不得醫治得……”野狗還絮絮地說着,說到半截停下來遠遠地看了一眼項貳,聲音再次壓低,幾乎變作了氣音,“醫治得……相當嚴謹啊!”
不知為何,野狗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夏淺又懂了。
正說着,突然從内院抛出一個酒壺,酒壺以一個完美的曲線越過議事堂,朝着院子這邊夏淺的方向砸了過來。
野狗一縮脖,夏淺下意識一躍撲出,試圖挽救這個即将砸碎在地上的酒壺的命運。
就在這時,一聲輕叱,一道暗紅色身影一躍而入,身姿輕巧避過幾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刁鑽羽箭,旋而下落,輕巧撈起酒壺,随後腳尖輕點地面,擡頭看了一眼夏淺,剛要飛起的身體竟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從腰間拿出一方手帕扔出,最後才旋身躍入内院。
手帕柔軟,卻直直朝着夏淺的臉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