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說想回家,看姬拾玉的樣子大概下一秒就會将他送走。
昭昭搖搖頭,捧過姬拾玉的手,軟軟道:“你既無愛人,那讓我做你的娘子,可好?”
此話一出,宛若平地驚雷。
姬拾玉到了嘴邊的話立馬被噎了回去,他呆若木雞,久久不能回神。
昭昭觑着他的神色,糾結的很。
昭昭知道怎麼喜歡一個人,卻不知該如何讓旁人喜歡上自己,他能夠想到的喜歡就是兩個人結為連理,永遠,永遠在一起。
這隻天真單純的小妖不知道人間的禮法規矩,也不知道,或許他二人,本就是不合時宜的。
這下換姬拾玉不再說話了。
昭昭絞着手指,嗫嚅問:“你不喜歡我麼.....”
姬拾玉怔愣了很久,他不知該怎麼和昭昭說,天下間,是沒有兩個男人結為夫妻的道理。
可昭昭睜着一雙澄澈的大眼睛水汪汪地對他問起,難道你不喜歡我時,姬拾玉不知為何,嘴邊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隻當昭昭少年心性,實在貪玩兒,并不知道“結為連理”這樣的話有多鄭重,不是随便就能夠對人說出口的。
姬拾玉想了很久,心裡卻如一團亂麻,解不開理還亂,他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卻無法再直視昭昭那雙天真的眼睛了。
直到這天夜裡,姬拾玉拿了草席鋪在地上,是與他拉開距離,泾渭分明的架勢了。
昭昭趴在床邊,看着準備席地而眠的姬拾玉,小小聲問:“姬郎君,是我哪裡做錯了麼?”
姬拾玉搖頭,“你很聽話,沒有做錯些什麼。”
昭昭小心瞧了他一眼,又問:“那......是我哪裡惹得你生氣煩心了,這才讓你躲得我遠遠的麼?”
姬拾玉說:“這也并沒有。”
昭昭抱着被子,也從床上下來,擠到了姬拾玉身邊,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溫度,輕輕聲:“那為什麼要離我這麼遠呢?”昭昭小小的臉上鑲嵌着過大的眼珠,姬拾玉在他面前無所遁形了,他不能說謊話騙他。
欺騙這樣一個無知單純的男孩子。
遂姬拾玉同他上榻而眠,再也沒有拒絕的由頭了。
愛别離,求不得,衆生皆有煩惱。
而在今日,姬拾玉也有了自己的煩惱。
一夜無眠。
白日裡,他照樣去縣裡講學,一回家,就看見昭昭遠遠就在門口迎接。
這段時間,他的家人不曾來尋過昭昭,姬拾玉不知為何的心思,也沒有再提讓他回家這樣的話。
兩個人一同用飯入眠,除了那點兒心照不宣的念頭外,倒真像一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夫妻了。
就這樣一連過了多日,對于昭昭那日提及的話,姬拾玉沒有回答,昭昭很多次想開口問,卻又在他含糊回避的視線中閉上了嘴。
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讓姬拾玉喜歡上自己。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昭昭來到息塵神識之境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卻沒有半點進展,昭昭不得不為此而憂心,憂心那個在現實中飽受苦難折磨的息塵。
這日,昭昭卻沒有等來姬拾玉,而先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對方一連嫌棄地踏入竹屋,嬌聲問道:“這裡就是姬郎君的家麼?”
有人在一旁應是,态度谄媚,聲音有幾分頗陰柔的婉轉:“是,公主,這裡便是姬郎君的家。”
被對方稱呼為公主的貴女捂着嘴往裡走,自有人在身後為她提起裙擺,好像連踏足這裡,嗅到這裡的空氣都覺得肮髒。
昭昭聞聲走出,與對方正打照面。
朝陽公主也瞧見了昭昭,她擰着眉頭打量他——從上到下掃視,這個男孩一身素衣,除了一張過好顔色的臉之外,根本平平無奇,就是不知道和姬郎君是什麼關系了、
朝陽公主率先開口:“你見本宮為何不跪?”
昭昭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對方帶來的人踢了一個趔趄,咣當一聲跪在了地上。
他的手肘被挫傷,蹙着眉頭還沒反應過來,卻已經感到了幾分委屈。
這人是誰啊,擅自闖到他的家裡來,還要讓他跪下。昭昭氣悶,卻也知道,面對凡人不可以使用妖力,他咬了咬牙,含着一泡淚低頭不說話。
算了,大概一會兒他們就會離開了。
沒想到對方卻徑直越過昭昭,往屋子裡進。
姬拾玉不在家的時候,昭昭便擔任了打掃屋子的職責,他修補了屋子的破洞,還做了許多新奇的小玩意兒,把竹屋裡收拾的井井有條,好像真的有個家的模樣了。
前些日子朝陽公主微服出遊,卻在路上遭逢賊人搶奪錢袋,是路過的姬拾玉英雄救美,為她奪回了錢袋。
滿京為朝陽公主獻殷勤的王孫貴族不再少數,朝陽公主本不應誰心生波瀾,換句話來說,就是今日姬拾玉為了她赴死,也是他的福氣了。
卻在姬拾玉歸還錢袋之時,朝陽公主鬼使神差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那一眼,入了她的心,叫她心馳蕩漾,撲通直跳。
她從未見過如此姿容的郎君,恍若神仙人物,眼神中卻沒有半點讓她讨厭的那些功利陰私。
多美好的人啊,叫朝陽公主一見鐘情。
她跟在他的身後,打聽他的一切,她知道他叫姬拾玉,無父無母,一介書生。
不過沒什麼關系,她是這王朝最受寵愛的公主,她已經下定決心,她要叫姬拾玉尚公主。
做她的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