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隻是覺得大人已經答應會護我周全,又不将欠款抵消......”
她欲言又止道:“鸢尾隻是有些害怕。”
“你是擔心大人不會履行約定?”璃月問道。
鸢尾遲疑道:“倒也不是如此。”
卻聽見沈瀾之突然沉聲說話:
“方才本官說的話便是那般,你若答應,便立下字據我們将人帶走。”
“你若是不答應,人在此處便算了。”
“他楚梵便自己背下自己做的事,待他醒後,該是以身抵債還是另尋他法,他自己決定。”
“而今立下字據将他帶走已是本官做出的讓步,本官并不欠他什麼。”
他能留下為楚梵處理這些爛攤子已經仁至義盡。
憑什麼還要幫他?
聽到這話,鸢尾連忙要往外走,“大人莫要氣惱,鸢尾這就去喚人将筆墨送上。”
話落,她已經去了房間外面。
房間内......
璃月擡眸看了看怒氣未消的沈瀾之,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梵。
默了默,提起步子去到放着熱水壺的桌上,從水壺裡倒了一杯熱水。
随後端起來熱水靠近沈瀾之,輕聲道:“大人,喝些熱水吧。”
沈瀾之的目光先是看向璃月手中的水杯,又擡眸看向她的眼睛,直言道:“方才我如此做,阿月可會生氣?”
氣他明明可以直接消了楚梵的債款。
他知道阿月想救下楚梵,他完全可以應下那話,抵了楚梵的債款,可他不願。
楚梵這厮隻是突然來的大理寺,充其量也隻是他的同僚,與他沈瀾之并無私交,也不是關系融洽之人。
如今楚梵還是他的情敵,各種事兒上處處與他添堵。
一個處處不喜的人,他為何要裝作大氣給自己添堵。
璃月搖了搖頭,将手中的水杯遞給沈瀾之,“不生氣。”
“此事本就與大人無關,大人如何做,我都不會去怪大人。”
“再者大人隻是讓楚大人自己去還債款,又未曾直接将他丢在此處。”
見他伸手将水杯接了過去,面上松了些許,她頓了頓,又道:“更何況,我知曉大人對他不喜。”
“如此這般人之常情,大人做的并無錯處。”
聽了這些,沈瀾之心中哽住的那口氣才松了些許。
這才擡起杯子喝了些許熱水,一松懈下來,才覺得身上這身衣裳穿的有些不自在。
他擡手扯了扯衣擺與領口。
璃月側過頭暗暗看了看門外,見沒了人影,亦無聲響,才又靠近沈瀾之些許,悄聲道:“不過此前鸢尾說的那些話,大人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
沈瀾之垂下頭來,配合璃月低聲道:“我覺得吧......”
“可以信,但不可全信。”
見璃月狐疑,他笑了笑,道:“此前在醫館内,林老便說了這憐香居的管事,鸢尾知曉那合歡香的來處。”
“而我們今日來了憐香居,那個叫鸢尾的确實是說了合歡香的來處。”
“是慕家。”
璃月點了點頭,“以此可以驗證林老說的不錯。”
沈瀾之卻搖了搖頭,“方才我便說了,可信,但不可全信。”
“阿月可有這樣的感覺,自從我們入了浔陽城。一切的一切都太過順利。”
“大人是說.......”璃月若有所感。
他們來浔陽城,明面上是為了查那吳小公子死亡一案,實則是為了查那橫跨十年之久的人口遺失案。
在京城内,便查出線索來,直直指向慕王爺。
而今他們來了浔陽城,又有了理由直接去慕家查探......
這般想着,
璃月擡眸看向他,“大人可是總感覺暗地裡有一隻手在推着我們往前走?”
“而那盡頭處......便是慕王爺?”
見她與他想的一緻,沈瀾之微微點了點頭,“我也是如此想的。”
“我查案至今,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想查什麼,便有了由頭去查什麼。”
“順得有些不正常。”
璃月默了默,“那大人方才說,可以信但不可全信,便是生了疑慮。”
“可哪怕這後面有一隻手在推動着,我們也必須去查慕家。”
“大勢所趨,由不得人。”
是了,大勢所趨。
沈瀾之側過頭看向窗外,這天......快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