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柳笙為何會變得如此奇怪,但明帝并沒有對這件事做出什麼特别的反應,她既沒派人去京城質問或者傳宣柳笙,也沒吩咐暗探護衛前去打探究竟。在她看來,這事她隻需回京後閑談之時問柳笙一句也就罷了。畢竟是自幼相知的姐妹,柳笙又擔任右相,有這個職責和權力。
對于柳笙這樣的重臣,她向來心中有個尺度,隻要柳笙不謀逆不篡權,便是受點賄賂貪點銀錢弄點小權,隻要不過分,她都容得。
當下她隻是對嶽飄道了一句,這事朕知道了,便揭了過去,隻吩咐嶽飄應對這眼前的事,“傳朕旨意,雨後泥濘,着停工半日,午後準時複工。”
嶽飄領旨而去,明帝自回内室。内室中安瀾已經聽見聲息坐了起來,他青絲散開,玉頸濕紅,星眸半張,睡顔春濃,美得驚心動魄,傾國傾城。
瞧見明帝進來安瀾薄唇微啟,聲音還帶着夜間的缱绻,說出口的話卻是絲毫不關風情,“怎得弦歌做事如此自專?她以往并不這般,這回可是受了誰家請托?”
明帝好笑地看看自家皇後,這人豔痕猶在,睡意尚濃,竟能說出如此清醒的話來,她上前一步,擡胳膊摟住人的肩膀,溫涼的指尖托着人雪白的下巴調笑道:“寶貝你睡醒了嗎?就來管這樣的閑事。”
安瀾略一偏頭,躲開她作亂的指尖,嗔怪她:“陛下莫調笑了,弦歌這樣子做,是不對的,陛下不可縱容她。”
柳笙是安瀾的同門師姐,也是他在前朝最大的依仗,他不好說柳笙此舉有弄權之嫌之類的重話,但作為皇後,作為明帝心愛的夫郞,他卻是不能看到問題而不言的。說到底,他同明帝才是帝後一體,利益攸關,情感相系,同柳笙隻是親友。
明帝不甚在意地笑笑,美豔的眉眼隻盯着安瀾端麗絕倫的容顔,“她是右相,這點子小事,有權做主。”
“晉升楚宙幾個也就罷了,連霁月的事,她都要插手,這可就有些過了,陛下不予計較,臣侍隻怕她嘗了甜頭,愈發弄權了。”安瀾蹙起春山般的眉頭,輕輕道出自己的憂慮。
明帝愛極了他這凝神思考嚴肅端莊又毫不偏私的模樣,心頭癢癢得厲害,一個忍不住,便在人的眉心落下一個熱燙的吻。
安瀾瞪了她一眼,眼刀甚是淩厲,明帝卻不毫畏懼,從昳麗的眉心吻到輪廓優美的臉頰,又從臉頰吻到花瓣般的薄唇。
安瀾不願意縱容她大白天就這樣胡鬧,擡手推拒。明帝單手一攏,制住了他的雙手。安瀾偏頭掙紮,想要躲過明帝的吻,明帝胳膊上用勁,将他摟抱得更緊了,追着他的耳朵吻了過去,咬着他圓潤的耳廓,在他耳畔輕聲道:“回京之後,朕又得幾天顧不上瀾兒,難得今個兒有閑暇,瀾兒就讓朕好好陪陪寶貝吧,一切規矩禮法,回京之後再講,嗯?”
安瀾被她這句話觸動愁腸,不再反抗她,卻提醒她要注意警惕柳笙的轉變,“弦歌這樣子下去,是不行的,陛下還是要留心。”
明帝單手去解他絲滑的寝衣,白色繡花單衣緩緩散落,露出絕美如月的胸膛,明帝目光凝了一凝,雙手握住他的雙肩,将他慢慢地放倒在枕頭上,這才簡明扼要地回複他:“朕心裡有數,回京之後會同同弦歌談及此事的。”
安瀾自下往上仰視着她,承接着她火燒火燎的熱情,心裡卻仍在思量柳笙為何忽然如此,“弦歌近來行事,讓人不懂,先是納了那個什麼雲雪,現在連私自晉遷官員的事都敢幹了。”
明帝見皇後在枕席之間尚且想着朝政,微有些不滿,嘟哝道:“瀾兒,你這樣子簡直跟澄兒有些像了。”
“唉?臣侍哪裡像澄之了?”安瀾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怎得就像江澄了。
明帝卻不解釋,好不容易得個白晝寵幸愛後的機會,哪能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上。她悶聲發力,直到自己雙頰绯紅,呼吸不穩,這才簡單道了一句她對于柳笙何以忽然轉變的推測,“弦歌她帶着新人在外面居住,日常起居都要用銀子的,梁子鳴多半不會讓她動府裡的銀子,她可不得想法子劃拉?楚宙幾個這回估計沒少給她送銀子。”
雖然嶽飄沒講假柳笙收受賄賂的事,但明帝略一思量也就猜到了,而且她以常理順藤摸瓜,還琢磨出了假柳笙這麼做的可能原因,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其中的關鍵不是柳笙要養新人不得不受賄,而是這假柳笙根本不是真的。
安瀾聽她這麼講,也覺得有理,隻是他愈發擔憂起來,他視為靠山的同門居然成了收受賄賂的權臣,這還讓他如何依仗?他啞聲道:“她這樣子行事,怎麼對得起陛下的器重?臣侍心裡好難過。”
明帝聞言微微一笑,她此時桃腮帶赤,鳳眸微眯,熱汗濡濕了烏壓壓的雲髻,整個人濃豔猶如雨後的海棠花,說不出的風情萬千。
安瀾絲毫不為所動,目光清滢如水。他自己姿容絕世,又是自幼與她相愛相知,對她這天仙化人的美貌早就習慣了。
明帝看人波瀾不起,卻也并不氣餒,上下起伏,縱情寵幸,見縫插針地答道:“她是右相,便是行事有少許不當,隻要無關大局,朕都容得,朕是聖明天子,卻也講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