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陵豎指出了法訣念叨,控制着法毯險險躲避,“您老留下的法寶可得給點兒勁啊。”
秋柚抓緊毯子俯瞰千燈萬戶的城池,偏頭時發現男主的表情不太對勁。
她來不及問點兒什麼,重心就猛地向下落去,手一滑還好被人牢牢摁住。
寒靜梧等她坐好就收回手,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神色疑慮地繼續想着事情。
法毯輕飄飄地降落在地上,等到幾個人都下去後,化作靈光嗖地回到竹箧裡。
“活過來了。”
許一陵長長地舒氣。
他們應當到了焦尾城的中心,高高的塔樓矗立于此,外面栽種了大片芭蕉林。
邪祟逡巡了片刻後,似是不敢靠近此處,終于肯罷休離去。
“快走。”許一陵對他們招手,“形勢不妙暫且救救急,這裡也并非久留之地,那裡面有更恐怖的家夥。”
秋柚看向寒靜梧。
寒靜梧抱臂看着深綠的芭蕉林,目光躍躍欲試地深入其中。
“你在看什麼?”
秋柚按捺不住好奇了。
“風。”
寒靜梧意有所指,“這裡有風。”
微卷的蕉葉輕輕地晃動,林中似乎有細細的風。
秋柚蓦然理解過來。
沒錯,從她進入這座城開始,就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風,明明還在法毯上來了一場沖刺,卻連氣流對撞的風都沒出現。
宛如時間都在這裡停滞。
“二位請停止危險的想法。”
許一陵悚然不已地打住,“我沒有當共犯的愛好,先說好要進去也别選在現在。”
“有待觀察而已。”
寒靜梧淡定地轉回來,“能勞煩提供些信息嗎?”
“裡面是什麼?”
秋柚言簡意赅,雙人一唱一和。
“容我緩緩。”
許一陵頭疼地後退兩步,推手比出拒絕的手勢,“怕了怕了,二位是衍天道宗的弟子吧,我帶二位去找江幕江道友,二位有事都去問他絕對更好。”
寒靜梧的外門宗服很好認,秋柚雖然穿着常服,方才也被他叫做了小師妹。
江幕?
秋柚心頭一緊。
那可是害了男主的人。
但事到如今一頭霧水,必須先找人問清些事。
“好。”
寒靜梧颔首應下。
…
屋門被人從内打開。
“有了第一根這玩意兒的時候。”許一陵彈了彈肩上的銀線,“城中的一扇門就會标記于你,也就是說能有一間自己的住處,我和江道友剛巧搭成了鄰居。”
白色宗服的青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而當他看到了另外兩個人時,面上有了驚疑的波動。
“江師兄。”
寒靜梧上前拱手作禮,“宗門收到消息,派人前來相助。”
秋柚跟着點了點頭。
江幕翕動了下嘴唇,眼裡像結了層霧,呈現出濃郁的痛苦。
“你們不該來。”他聲音喑啞,“你們出不去的。”
秋柚微微一怔。
大概因為進城後最先碰到的是許一陵,那人的樂天着實有些誤導人,讓她并未對所處的境況産生多少恐懼。
直到此時才體會到困于其中的人有多絕望。
“進來吧。”
江幕歎氣讓開了身,“外面有雨。”
燭火照亮的室内擺設一應俱全,這人回身關門的動作很有幾分僵硬,兩肩和兩手隐現了四條銀線。
寒靜梧張口欲言。
秋柚胳膊肘一抵攔住了他,這種時候就别問紮心的話了。
寒靜梧無辜而納悶地盯了過來。
“想問我身上的線吧。”
江幕卻注意到他們間的小動作,用火鉗給火爐裡泛紅的煤炭通氣,“先來烤烤火,把衣服烤幹。”
兩人乖乖地搬闆凳坐好。
“知道焦尾城的來曆嗎?”
江幕還在爐上置鍋煮起了姜湯。
“焦尾城世代以制琴聞名,城中出過一位化神尊者,那位尊者随身帶着一把殘留焦痕的琴,當時的人們稱其為焦尾琴,又稱那位琴技一絕的尊者為焦尾公子。”
寒靜梧一字不差地說出,“後來焦尾公子身魂隕落,這座城為表紀念更名為焦尾。”
“一座制琴的城啊。”
江幕出神地看着小鍋裡滾動的水,“制琴的第一步是擇材,你們覺得選什麼材好制琴呢?”
“木頭。”
秋柚的回答樸實無華。
“亦有金玉琴身。”
寒靜梧思索間舉了幾個特定的例子。
江幕隻是笑了笑。
他身前的少年少女對視一眼,都愕然地想到了細思極恐的一點。
“人?”
寒靜梧皺眉問出。
“是啊,我是琴身。”
江幕終于說了出來,卻好像釋然不少,攤手給兩人展示銀線,“這是弦。”